逐月做好的衫子对于两个孩子而言,还显得略大了一些。宋稚想着,到了明年的夏日,大概也就可以穿了。于是就让人把这两件小衫子收好,来日方长。
初兕刚生下来的时候,蛮儿身边有一个长舌的妈妈,曾在她耳边吹过一阵耳旁风,说是母亲和父亲有了继承后嗣的儿子,便不会再疼她了。
这个妈妈第二日就消失了,除了几个亲信外,没人知道这个妈妈去了何处。蛮儿身边照料的人自是不敢问这件事,嘴巴也紧紧的闭着。
宋稚并不认为蛮儿年纪小,就听不懂那长舌妇的挑拨。
但她也没有苦口婆心的劝说蛮儿,只是将阳儿和初兕放在一块,遣了逐月过去一道照料,自己反倒是陪蛮儿更多些。
王府的孩子多金贵,倾全树之力养出了几颗红果子,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细心培育。
沈白焰回来的时候,常常见到蛮儿在自己宽敞的红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没半点王府千金的姿态。
他用外袍将小女儿裹住,送回她自己的小屋子里,交到乳母手中,这小丫头还跟只小猪一样,睡得呼呼直响。
沈白焰就像一只有着巨大翅膀的白鹤,牢牢的护着整个王府,将所有的风浪都悉数挡住,不论外头多么的风雨飘摇,王府里始终是一片安静祥和。
小厨房里炊烟袅袅,现在天光大亮,午膳时分过去了没多久,可松香却已经在准备晚膳。
那一道酿猪皮极费工夫,松香用钳子夹着猪皮,放在油锅里炸过一遍,好赋予这道菜酥脆的灵魂。
先前崔家送来那道嫩槐豆,松香有些技痒,想要一试。不过被宋稚那么一说,她也就绝了这个心思了。
嫩槐豆满京城也只有崔家种了,不过崔家没有独自享用,除了宋稚以外,往来略频繁些的姻亲友人都送了,反倒是嘉安太后和皇上那里并未送过,想来是不想遭到那些文官御史啰嗦。
崔道武不知道是从哪里收到的消息,第三日就急急的上门来寻沈白焰解释,岂料扑了个空。
悦食楼新出了一道红糖煨汤团,油香甜糯,沈白焰带着宋稚和蛮儿一道去吃了。
崔道武也不进门,在门口生生等了两个时辰,这才等到他们一家人回来。
宋稚隔着锥帽朦朦胧胧的看了崔道武一眼,略点了点头。
“你先进去吧。”沈白焰抚了抚宋稚的肩头,又整了整蛮儿的兜帽。“别站在风口。”
宋稚与蛮儿回了内院,沈白焰则把崔道武领到了外院的书房,外院的书房是沈白焰未成亲的时候最常待的居所。
后来成了亲,他不欲宋稚担心自己,大多事务都是在内院的书房处理的。
书房与他们的卧房连通,虽只有小小一隅,但五脏俱全,只有宋稚和那几个大丫鬟可以入内。
许多奏章上的内容,在数天甚至数月前,就已先到了这张红木书桌上。
也难怪嘉安太后如此忌惮,不过宋稚也很无奈,新皇稚嫩,沈白焰势大,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有些事情势必要先经过沈白焰的拿捏,才能有分寸。
回到了后院,宋稚想见一见初兕,流星便把初兕抱了来,放在床铺上。初兕的小脚很有力,一下下的蹬着腿,像一只冬眠过后要活动活动手脚的小白熊。
蛮儿半跪在脚踏上,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初兕,甜甜的唤道:“小弟,小弟。”
流星忙给她拿了一个极厚的软垫,以免孩子年幼,不知膝盖生疼。
“蛮儿,脱了鞋袜去床上与弟弟玩吧。”宋稚见蛮儿这样跪在床边,实在有些不成体统,便道。
蛮儿点了点头,脱掉鞋袜爬上床铺,她这么小小的一点人儿,竟也知道小心翼翼的不碰到弟弟。
“公主真是懂事。”流星夸赞道。
宋稚点了点头,蛮儿虽然偶有骄矜之举,但总的来说,实在是大方懂事的性子。
蛮儿在对初兕唱一些自己编造的歌谣,歌词有些不合逻辑,但曲调却是有几分好听。
“蛮儿小时候与恬儿有几分相似,现在两个人渐渐大了,倒是半点不像了。”宋稚笑着道,“我去悦食楼之前,吩咐了茶芝,让她给恬儿送糕点,她可回来了?”
流星道:“回来了,奴婢去唤她。”
茶芝很快跟着流星走进内室,福了福,道:“夫人。”
“糕点送去了,可见到四小姐了吗?”宋稚一边拿着一个花布做的虎头老虎逗着初兕,一边道。
“未曾,直接交给老夫人了,老夫人还说,要您明日回去一趟。”茶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