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也不愿带岳碧云来,好在岳碧云似也不在乎似的,根本不想来,还是汤氏和叶黛玲去青桐院三催四请的,才把她拉来了,大房也算凑了个齐全。
众人坐在一起用餐,看起来倒是整整齐齐的。
老太太和叶修远看着,也不管她们各自心里揣着什么鬼了,落个乐呵。
为了响应老太太这次号召,叶修远特地告病,把早朝都推了。
他这么积极,可不是为了调和大房和四房的矛盾的——
这两房斗了十几年,也不是他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他早就习惯了。
他是为了被老太太押在福寿院偏院里的那母子三人……
老太太还是精明,当初把罗氏母子三人带到了福寿院,一来可以防止汤氏再对她们下手,二来也便于自己控制。
这不,母子三人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死死地守在一所偌大的偏院里,吃喝穿用倒是极好的,就是没有了自由,哪里也不能乱走。
以至于现在福寿院大摆早宴,她们也蒙在鼓里,毫不知觉。
“母亲,表妹那事……您之前不是说,等一家人齐全了,就作打算吗?”叶修远也不顾儿女都在场,舔着脸问道。
罗氏那事,叶千玲和叶黛玲早已知晓的,叶婉玲和叶琼玲回来之后,也都听各自母亲说过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父亲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不敢置喙,连忙都低下头,扒饭。
老太太哼了一声,“就不能让孙儿们陪着我安心吃顿饭吗?”
知母莫若子,听老太太这么说,叶修远已经知道她是松了口了,便涎皮赖脸道,“娘,这桌上,子孙还不齐全呢。”
老太太冷了脸,“没进祠堂的,算得上叶家子孙吗?”
“那就让她们进祠堂,拜过祖先不就算了?”
老太太放下筷子,板着脸道,“看来你是诚心不让我把早饭用完了。”
叶修远连忙亲自为老太太盛了一碗百宝粥,“怎么会,儿子希望娘牙口好,吃啥啥香。”
人到中年的儿子,在老母亲面前撒起娇来,杀伤力也是很大的。
老太太许久没有见过叶修远这么奉承自己了,自然而然的就心软起来,“你也是奔四的人了,不是我当着孩子们的面,不给你面子,你说说这事,你做得丢人不?”
叶修远谄笑,“为叶家开枝散叶,丢什么人了,娘也看到宝珠宝华了,长得跟儿子多像啊!活脱脱是叶家的种,叫我看着心里就高兴,娘难道看着不喜欢吗?”
老太太心想,白捡一双孙儿孙女,我能不喜欢吗?
可你不看看你几房大小老婆,哪个不想吞了他们啊!
果然,汤氏在下面冷着一张脸,都快结霜了。
韩氏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看不出喜怒,但她心里也是很不痛快的,本来叶家只有两个儿子,偏生叶宁致不争气,自己的儿子叶安敬却懂事上进,再得几年,肯定会步叶修远后脚,也考得功名,到时候,这叶府的门楣靠谁顶,还不一定呢。
尤氏也是满脸不快,她在几房太太里,是最得宠的。可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自己这个妾,哪能比得过罗氏那个偷来的?更何况人家颜色新鲜,这些日子已经勾得叶修远猫爪挠心,还带了一双儿女来,一进门,势必就要夺走自己的宠妾之位。
叶修远也看了看三房女人的脸,心情顿时不好。
“表妹为我含辛茹苦,养大一双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如今也算功成名就,再没有亏待她的道理。”
三个女人听了叶修远这话,都把头低下去,扒饭。
“哎,说来说去,看在一双儿女的份儿上,就明日吧,拜祠堂。要是只有一个罗氏,我断不能同意你如此胡闹的。”老太太终于发话了。
叶修远高兴得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多谢娘深明大义!”
“顺着你胡闹就是深明大义吗?你可别诓我,要谢就谢祖宗们。”老太太说着,又转向几个女人,“你们几个也别不痛快,往后都是异性姐妹,要团结,要和睦,要一条心辅佐夫君,才是正道理!听见了没?”
几个女人都有气无力的,“听见了。”
罗氏这桩公案刚了结,岳碧云却是狠狠呕了一口,“呕!”
“致儿媳妇怎么了?”
“恶心!”岳碧云答得蹦脆。
叶修远脸都绿了,没想到啊,女人们不敢明目张胆跟自己闹,倒是儿媳妇对自己置喙了?
正准备敲打几句,岳碧云却背过身去,对着脚边的漱口痰盂就是哇啦啦一通吐。
这下众人才明白她说恶心,原来不是在骂叶修远。
“嫂子没事吧?”叶黛玲第一个问道。
岳碧云白着一张脸,“没事。昨晚吃了几口瓜,坏了脾胃。老太太,父亲,母亲,我身体不适,就不陪着了!”
说完,起身便走。
她一向特立独行的,也没人敢说她,只是背地里摇头。
老太太朝叶宁致努了努嘴,“致儿,你媳妇不舒服,你也不跟着去看看,别闹出毛病来,回头不好跟庆山侯交代。”
叶宁致冷哼一声,“她不舒服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大夫!爹!罗氏母子都能入祠堂了,媚儿呢?干脆也一并入了吧?”
叶修远冷了脸,“是一码子事吗?”
叶宁致不忿,怎么不是一码子事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终究不敢说出来,抬脚便也跑了。
叶修远用手指点着叶宁致的后背,对汤氏道,“看看,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汤氏为着罗氏的事儿正不爽呢,也冷着脸道,“子不教,父之过,还不是像侯爷您!”
说着,竟也带着叶黛玲拔脚走了。
叶修远气得直拍桌子,“反了这是?”
恰逢尤氏也正不快着呢,拉着叶千玲和叶琼玲,便道,“奴家也中了暑气,就先不陪了。”
韩氏见大家都走了,哪里还敢继续在枪口坐着,连忙也带着叶婉玲告辞了。
只留下叶修远看着空空荡荡的桌子,“这几个无知妇人啊!反了她们还?”
老太太伸手指在他额上点了点,“我劝你啊,见好就收,已经许你把罗氏母子弄进门,为了太平,能马虎过去的就马虎着吧!”
说罢,也离席了。
方才还满桌子的人,顷刻间只剩下叶修远一人了,叶修远不禁一头恼火,感叹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几个女子,当初娶进门的时候,各个温柔似水,怎么时日一久,全都变得夜叉一般……”
香芜院。
尤氏为叶千玲上着冰肌玉骨膏,“这是我专门为你配的,早晚抹上涂匀,坚持七七四十九日,可让疤痕消失无影。“
叶千玲整了整衣角,“多谢姨娘。姨娘,方才可看到大弟媳的脸色了?白得不像话,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尤氏笑了笑,“什么隐疾啊,她那是有了身孕。”
“啊?”叶千玲和叶琼玲都张大了嘴巴。
尤氏捻着手指,“她和致儿成婚一月有余,洞房那夜,是在一起的,算着日子,也正好对得上。”
“有孕是喜事啊,她干嘛瞒着?”叶琼玲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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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叶府简单人物谱
老太太(叶韦氏,名不详)+叶老太爷(名不详)=叶修远
叶修远(当朝右丞相,金科状元,一品大员)
+苏柳青(原配,江南富商之女,早亡)=叶千玲(嫡长女,自幼流落在外)
+汤若梅(填房,户部侍郎汤盛华之女)=叶黛玲(嫡次女)/叶宁致(嫡长子,媳:岳碧云,庆山侯岳尔群之女)
+韩文配(大理寺卿韩恪谦之女)=叶婉玲(庶三女,外号:三葫芦)/叶安敬(庶次子)
+尤青娥(太医院判尤检之之女)=叶琼玲(庶四女)
+罗晓芬(叶修远姑母之女)=叶宝珠/叶宝华(暂未排名)
+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