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门口跪着的俩姐妹,见花锦不说话,年纪小的丫头伶俐一些,当即一不做二不休,朝着花锦磕头,
“谢谢主子赏饭。”
年纪大的那位稍显愚钝,但也跟着磕头,
“谢谢主子赏饭。”
两人就跟赖上了花锦似的,主动进了院子来,手脚勤快的开始打扫。
花锦无语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出现的俩诡异丫头,没一会儿功夫,就给她这破烂院子整理了个干干净净。
院子里的落叶被扫了,小破池塘里的水,被清理了,满院子乱堆的银针,也被整理到了一处,一摞一摞的,码得整整齐齐的。
就跟变戏法儿一般。
还给她整了一桌子的饭菜,色香味俱全。
花锦看她俩殷勤了一上午,终于在这俩丫头恭恭敬敬请她吃饭时,花锦开口问道:
“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
年长的阿姐,名字叫大大,乖巧的站在花锦的面前,过于认真的摇头。
年纪小点的阿妹,名字叫做小小,她冲花锦笑得甜甜的,
“主子,奴婢与阿姐以前的日子过得可惨了,如果不是主子的收留,奴婢与阿姐肯定会被人牙子抓走,卖去青楼,多谢主子救命之恩。”
忽悠,继续忽悠!
花锦冷眼看着大大小小,丢下两块碎银子在桌子上,
“辛苦你们俩个在这里忙活了一上午,院子码得很整齐,我很满意,这是你们俩的工钱,桌子上的饭菜你们俩自己吃了,我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说完,花锦起身来,径自出了院子。
留下大大小小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子里,一脸的担心。
大大转头问小小,
“怎么办那个人说如果主子不留下我们,我们就要继续流浪去了。”
“那,那咱们就死皮赖脸的留下。”
小小不想继续去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把她们姐妹俩从难民堆里挑出来的男人说了,主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只要她们俩把主子伺候好了,真心实意的待主子,将来少不了她们俩的荣华富贵。
为了不再颠沛流离,就是哭着喊着,都得留下。
姐妹俩下定决心,一个继续打扫院子,一个把饭菜热了又热,站在院子口,张望着花锦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就是没走。
暗中观察着这俩丫头的花锦,被这俩人的执着气的笑。
好呗,她俩不走,那她就不回院子了。
反正花锦也没别的事,当即离开了镇子,在镇子的外面游荡了起来。
她的拒绝,很快被汇报到了厉云卿处。
厉云卿正在自己的偏僻院子里看兵书,听得属下的话,他抬起利眸看向吴天。
吴天立即抱拳,单膝下跪,
“是属下无能。”
王爷见不得娘娘吃苦,早就吩咐了下去,让吴天安排人来伺候娘娘。
这个人选着实让吴天费了些功夫,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把莲儿和月儿俩丫头调过来,又不能给娘娘安排俩练家子。
思索半天,吴天才从难民堆里发现了大大和小小。
结果俩小丫头用力过猛,直接让娘娘产生了警觉。
现在娘娘连院子都不肯再回,吴天完完全全的把这件事办砸了。
厉云卿放下手里的兵书,淡身吩咐着,
“举铁一万次,自己去领罚。”
“是!”
吴天苦着一张脸,起身来站到一边去举铁。
这还是花锦在的时候,发明的一个处罚,但凡有玩忽职守,或者没办好差事的下属,就要举铁。
也就是举重,侍卫举重铁,丫头婆子举的铁稍微轻点儿。
举铁次数也有多有少,处罚重的举铁上万次,处罚轻的举铁上千次。
久而久之,但凡厉王府的人,一个个力气贼大。
这都是举铁举出来的。
一旁的周牙心惊胆战的看着吴天举铁,小心翼翼的问厉云卿,
“王爷,娘娘不肯让人伺候怎么办”
“重新找人,本王的王妃,少不得人伺候。”
厉云卿丢下这句话就出门了。
他是北地之主,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他的王妃怎么能过得这么寒酸
不找那么几百个人伺候花锦,厉云卿心里不舒坦。
他出了门,就悄悄的跟在花锦身后,看她在前方飘飞的身影,厉云卿远远的坠在后面,用他的方式,陪着她绕了集镇一圈儿又一圈儿。
到了晚上,花锦捉摸着那两个大小应该识趣的离开了她的院子,便回了集镇。
她踩着月光,正往自己的院子走,隔了老远,看见自己的破院子门上,挂上了两只明亮的灯笼。
那俩厚脸皮孩子,正瑟缩着身子,站在院门口张望着。
老远见着花锦回来,大大高兴的跳了起来,
“主子,主子您回来了。”
小小原本正耷拉着脑袋,看见花锦的身影,眼中也是一亮,小跑着迎上去,伸手就递给了花锦一个暖烘烘的汤婆子,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和阿姐等了您许久,您吃了吗饭菜都是热的,奴婢这就给您端上来。”
就......殷勤的让人无法拒绝。
花锦手中握着汤婆子,看着大大小小这两张欢天喜地的脸,被两人簇拥着回了院子。
她刚坐下,就发现原本破破烂烂的窗子,已经被粗布重新糊过,破掉的屋顶也被重新修好了。
就连床上的被褥,也被清洗烤干。
如今她坐在这不透风也不漏雨的屋子里,再看向大大小小两个丫头,叹息一声,
“你们倆这又是何必呢谁让你们来的你们自回去找他,我不需要人伺候。”
倆丫头闻言,立即跪在花锦的脚下,开始哽咽起来。
见状,花锦的表情冷了下来,
“不许哭,你们要说实话,否则不管你们背后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把你们指使过来,我都断不敢留下你们的。”
又缓了缓语气,花锦继续说道:
“你们一路逃难过来,也知道日子过得有多难,这世道人心险恶,你们来历不明,保不齐哪一日在背后给我一刀,我是防不胜防。”
既然要做她的人,花锦的要求不高,至少保证忠诚。
对她的忠诚。
大大为人耿直,哭道:
“主子,奴婢与阿妹都是苦命人,对您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是有人让我们来这儿的,可是他也只是给我们指了条道儿,我们会来这里,只是因为想要有个落脚的地方,而您恰好就出现了。”
她本不想说这些话,可是如果不说实话,主子是断不可能收留她们的。
可是将她们从难民堆里捞出来的男人说了,只让她们来伺候,并没有说自己是谁,要伺候的人又是谁。
所以她们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小小也是哭道:
“主子,您就留下我们吧,您是个好人,跟着您,奴婢和阿姐就再也不用被欺负了。”
逃难的日子是真的苦啊,难以想象的让人绝望。
不仅仅是没有吃的喝的,还会受到来自人性的许多威胁。
尤其是她们倆姐妹,因为底子不错,又是半大的姑娘了,这一路上,自阿爹阿娘死后,她们分明看到了许多垂涎的目光。
最危险的一次,是她们姐妹两被一群许久没有碰过女人的流民盯上,若不是姐妹俩拼了命的逃跑,互相扶持着一路逃到这处集镇,当真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
这世道,对于没有根的女孩儿来说,实在是太危险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