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见到叶初秋点头,曲夫人幽幽一叹,“您想必不知道,这齐县令一开始请来米商,便宜卖米粮,人人拍手称赞,可后来,他赶走了城内所有粮商,将粮食生意收归衙门,从此我们要买粮食,必须去衙门买。可衙门那些官差岂是容易相处之人他们横行霸道,明面上将粮价卖得价格便宜,实际上,若不给他们的好处费,根本就买不到粮食!”
听到这话,叶初秋一下子愣了,她只觉得胸口被人用铁拳重重地锤了一拳,因为这个建议就是她提出来的,她当初还觉得自己的建议甚是绝妙。
她知道官府黑暗,但是她没想到,齐县令治理的官府,竟然也如此黑暗!
“那之前,敦川发生瘟疫,齐县令还派了医师医治你们,还给你们筹集药材,才终于灭掉了瘟疫啊。”叶初秋又说道。
“哼,那所谓的药材,原本就是乡野间随处常见的杂草,他开始联合医馆,高价收购,待百姓将附近的药材都采光后,他又高价卖给我们。我都听人说了,这城里的瘟疫,就是衙门派人散播的,他就是为了敛财。”
曲夫人说到这事,脸上满是悲愤之色,“我丈夫之所以身死,就是听信了他们的话,他们说衙门有免费医师,结果却被他们拉到了专门的巷子里,敲骨吸髓,后来群情激奋,他们终于将我丈夫等一干病人都放了,只可惜,我丈夫那时已经病入膏肓,最后竟然死在了家里。”
“你说的是真的吗”
叶初秋问,她不敢相信,她眼中的好官,会变成一个这样的贪官,可仔细想想,她对齐重锦,又了解多少呢
不过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她仍旧是不相信,齐重锦会变成这样,但通过曲夫人的话,她确信,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昏官。
昏官比贪官更可怕,尤其是那种自认为是清官的昏官,他想要为百姓好,可却无法约束手底下的人,他颁布的种种决策,都将百姓推入了深渊。
“林夫人,妾身对天发誓,妾身所言都是实情,绝对没有半点假话,您若是不信,尽管问大家,甚至可以问石婆,她总不会帮着我。”曲夫人说道。
“这有什么好问的,分明是你们拎不清,这官老爷,十年寒窗一心苦读,好不容易当了官,不为钱,又为什么若不为了钱,为什么人们削尖了脑袋都想当官呢”
石婆冷哼一声,很是自豪的说道,“我们生活在齐县令以及诸位差爷的庇护之下,我愿意给官老爷们做贡献。”
“我们平常已经交了这么多税,当官的保护你们,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凭什么还要额外付出”
叶初秋只觉得心头堵得慌,她看向曲夫人,“走吧,曲夫人,跟我去衙门,我要去找他们问清楚,你放心,若是他真的颠倒黑白,真的污蔑你,我便是越狱劫法场,也会保全你。”
说完,她又看向那两个官差,“走,我跟你们去衙门,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少能耐,能指鹿为马。”
那两个官差冷哼一声,也不说来锁拿叶初秋了,只走过去,将石婆搀扶了起来,当做证人,带回衙门。
石婆的手被叶初秋卸了,还耷拉着,但她的脚还能动,她走到叶初秋身边,威胁道:“我知道你本事大,我劝你立马帮我将手接好,等会到了衙门,我还能帮你说两句好话,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
“呵,我有没有好果子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手若是再不接好,那就真废了。”
叶初秋说完,见到她瞬间变色的脸,微微一笑,“所以啊,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我知道你头上有人,你又怎知道,我头上没人呢”
“哼。”石婆冷哼一声,听着叶初秋的话,她觉得臂膀处,又开始疼了起来。
“放心,你这伤,待会我们为你请个大夫,肯定能接好的,你别被她给吓到,你这伤,就是证据。”旁边的官差宽慰了石婆一句。
“对,你休想要吓到我,你个多管闲事的,等着瞧吧。”石婆阴鸷的眼睛扫过他们,“你们一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平常使了不少银子,官府的捕头是她妹夫,她确信官府的人,会站在她这一边。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衙门。
叶初秋原本以为,审案必定要经过大堂,她想的是,官老爷坐在大堂之上,她们或跪或站在堂下,两旁的官差,手执杀威棒,威严赫赫。
却没想到,他们这种小案子,根本就劳烦不了县令,他们直接被带到了一个公房里,一个身穿差服,头上带着高帽,衣服上写着一个偌大的“捕”字的人,坐在太师椅上。
叶初秋抬头看去,公房里很暗,这人的模样掩藏在阴影中,一时之间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