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仪听见二人传达的意思后大摇其头,这话倒是奇了,既然是一封大战胜利后写就的信函,内容本就该是十分严峻的,哪理能温柔敦厚,怨而不怒?
这二十多年来,清廷跟明郑打交道,&nbp;&nbp;向来只有倚势恃强,言语凌欺,又几曾讲究过“睦邻”之道?
今天祖、萧二人忽然大谈其“睦邻敦好”,还责备延平王言辞怠慢无礼,马仪只觉得是强盗逻辑,可笑之极。
“此信函乃是延平王亲笔而写,&nbp;&nbp;马某不过受命奉书前来交给贵方皇帝,”
马仪耐心地等候他们指摘完毕,就简简单单地回答,&nbp;&nbp;“马某无权修改其中内容用词,两位说这么多,都是白费口舌,马某爱莫能助啊。”
祖可语明显不甘心就此罢休,他甚至建议马仪修书一封,差遣随员送回福建呈给延平王过目,再按照清廷的意思重写一封再行用印。
萧魁连连点头,接着补充说道:“我方将会派兵全程护送,前后也就旬日的工夫,改了书中的措辞,彼此存个颜面,事情就好办了,快去快回,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萧魁的这句话引起了马仪的警惕,这一来一回可并不像萧魁说的用不了多少时间,&nbp;&nbp;清廷但凡在路上做点手脚,&nbp;&nbp;耽误个把月都是稀松平常。
莫不是缓兵之计?
萧魁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将姚启圣费了好大劲才迷惑住的马仪搞得开始怀疑起来,若他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这么严重的反效果,只怕要欲哭无泪了。
但好在马仪的怀疑只是下意识地,他并没有继续深入地思考这件事情。
“马某无权修改书稿,不是已跟两位说清楚了?”,马仪不耐烦他们的喋喋不休、纠缠不清,态度坚决断然拒绝道,
“若是两位大人硬要马某修改,那也只能照原信中几句话重写一遍,一字增删不得。”
“贵方大臣们不度德量力,不审天时人事,作速定下大事,却有这等闲工夫,只做那一字一句、咬文嚼字的酸秀才勾当,即使众位有闲,我马仪受我家殿下重托,大任在身却不能在这件事上奉陪两位了。”
祖可语轻轻咳嗽一声,语气和缓地劝说道:“贵使莫要心急,&nbp;&nbp;本官痴长贵使些年齿,也曾多次接伴过各国的使节,”
祖可语露出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情说,“凡是两国谈判之事,彼此多好商量,大家都是讲究个腾挪转圜,几曾见得像贵使一样斩钉截铁,没个回旋余地?”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鲜活起来,循循善诱道:
“这就好比是做买卖,买卖双方都有各自的需求,每笔买卖的成交背后须双方都退让一步,如今是只有我方让步,贵使尊口不开,丝毫不让,这买卖如何能成交?”
可以礼让之处,马某无有不让。”,马仪意有所指地说道,随即语气变得坚决起来。
“但不能让步之处,马某却是一步也不敢相让,祖侍郎这个比喻实在欠妥,贵方难道不知如今大家正在谈论的是事关双方的大事,岂可比为买卖?”
“侍郎拿那些藩邦贡国来比我大明更是无稽之谈,这两者岂能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