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苏青义获封国子监祭酒一职后不久,苏家便送来了叶琅、叶瑾和陆春望得到监生名额的消息。根据大凉律法记载,京官三品以上者,朝廷才会准许其子孙以荫监监生身份入监。
叶家由于已故叶老帝师的存在,因此得到了一个荫监监生的名额,由长房长子叶琅获得,而叶瑾和陆春望则都是从会试中脱颖而出的优监监生。
喜讯传来时,恰好是叶瑶婚礼前的三日,谢氏正带着叶瑶和叶琼清点叶瑶的嫁妆。
叶瑶的婚礼自十一月以来便开始筹办了,进入腊月后,全府上下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忙碌,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是喜气洋洋的。
叶琼的小姑母叶禧兰刚到了两日,听闻了叶瑾入监的消息,笑着向谢氏道喜:“如今,嫂嫂也算是监生的娘亲了,瑶儿又嫁得这样好,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进入腊月以来,谢氏嘴角的笑容就从来没有消失过,直拉着叶禧兰一起清点叶瑶的嫁妆:“禧兰妹妹,你来得正好,快来和我一起瞧瞧,这嫁妆可还齐全,可还要再添一些?”
叶瑶忙拦道:“阿娘,够了够了,再多一点,可就太张扬了些。”
叶禧兰笑呵呵地起哄道:“我带来的几个箱子可添上了?记得将那个珍珠匣子放前面些,这可都是瑶儿她姑丈出海得来的珍珠,京城里都少见!嫁妆多,才显得出女儿家的金贵。”
叶瑶听得面红耳赤,干脆跺跺脚,躲回闺房待嫁去了。
叶琼在一旁笑着不说话,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欢喜,更多的却是不舍。
她的好姐姐啊,终于要出嫁了。
腊月十二,宜嫁娶,是个难得的吉日。
长姐出嫁,叶琼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但叶琼依旧早早地起了床,陪着叶瑶祭拜完了祖先,又钻进叶瑶的闺房里,看着请来的喜娘为叶瑶绞面。
喜娘是杜家请的夫人,杜家没有什么亲戚,请的是杜思衡的上峰大理寺卿石庆的夫人董氏,董老夫人儿女双全父母尚在,是个面容慈祥的全福人,笑着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叶琼,才和叶瑶打趣道:“我看啊,新娘子的妹妹,倒是比新娘子更怕这绞面的疼啊。”
满屋子的人笑了起来,弄得有些紧张的叶琼也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前世叶琼出嫁的时候,喜娘是韩国公夫人请的,韩国公夫人并不喜欢张景之这个庶长子,又厌恶叶琼的出身低微,请来的喜娘下手不知轻重,让叶琼一整日脸上都是火辣辣的,从此以后便留了阴影。
叶瑶笑着牵过叶琼的手,说:“琼儿别怕,我牵着你的手呢。等我疼的时候,就抓着你的手,这样你不怕我也不怕了。”
叶琼笑着点了点头,董老夫人便在手上缠好了棉线,快速地绞了面,用早已备好的鸡蛋清均匀地敷在了叶瑶的脸上,等到时候一到再洗去,果然面色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滑细腻。
这边还在上着妆,那边丫鬟们已经取出了嫁衣熏起了香。那嫁衣是叶家的成衣铺紧赶慢赶赶出来的,丫鬟们熏香时很小心,忍不住感慨道:“这样一件嫁衣上身,大姑娘得漂亮成什么样呀!”
叶瑶脸上的妆才上到一半,便有丫鬟急匆匆地奔了过来,雀跃地喊道:“大姑娘,大姑娘!新郎的迎亲队伍就快到了,门上说,已经远远地能听到吹奏声了!”
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闺房内顿时乱了起来,被谢氏派过来主管整个婚事的冯妈妈点着钗环,焦急地喊道:“诶呀,大姑娘的珊瑚手钏呢,刚刚还在这呢!”
“在呢在呢!”叶瑶的大丫鬟羽儿喊道,“冯妈妈记岔了,这珊瑚手钏一直在匣子里收着,还没拿出来过呢。”
有丫鬟捧了糕点来,险些撞到立在一边的叶琼,还是叶琼扶了一把才站稳了身,叶瑶余光恰好看到此幕,便借着上妆的空隙笑道:“琼儿,还不快到大门去帮着他们拦门?再晚一些,可就抢不到红包了。”
叶琼的眼中蓄着泪水,她知道,此日一过,姐姐便是杜家的人了,就想再多看姐姐一眼。但既然叶瑶这么说了,叶琼自然不好推拒,只絮絮叨叨地说:“姐姐,记得多带些垫肚子的糕点,这婚礼要饿一整日的。还有,记得拜堂的时候要先跪下,民间说谁先跪下谁就是一家之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去吧。”叶瑶笑着打断叶琼,眼睛眨了眨,消去眼中的泪意。
叶琼终于出了门,走到外院大门时,刚巧赶上杜家的迎亲队伍到了,队伍最前的便是她未来的姐夫杜思衡。杜思衡穿着一身喜服,嘴角的笑容都快比得上三月的桃花了。
叶琼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看来,她这未来姐夫是急得很啊,她可不能让姐夫这么轻易地进了门,显得姐姐恨嫁似的。
叶琼挤到了大门边,就听有人喊了她一声“师姐”,转身一瞧,果然是张景之。
张景之一大早便来了,是以叶琼师弟的身份来贺喜的。来者是客,张景之又是诚心诚意的,叶琼自然以礼相待,笑着对张景之挑了挑眉:“你也在呀。正好,你的文采功夫都不弱,可注意些别让独家人轻易过去,不然,我可看不起你!”
张景之难得见到如此神采飞扬的叶琼,先分了叶琼一根娘家打新郎用的秸秆,然后咧嘴一笑保证道:“师姐你且放心吧。”
杜家人那边,杜思衡带着人走到门前,向着最中间的叶瑾和叶琼就是一拜,说:“思衡见过内兄和小姨子,今日我诚心迎娶叶家三房长女,可否请二位给个方便?”
叶瑾笑道:“我大妹,端庄娴雅、温婉谦和,岂是你这样随便一句话就能迎娶走的。杜思衡,咱也别废话了,听闻你文采不错,武艺也高,尤其在断案上更是出类拔萃。我不知你这名声是真是假,今日且来考教考教你!”
众人笑了起来,拦门拦门,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候吗?
叶琼也笑道:“别的不说,且先作两首催妆诗来听听,由我来评判。若这催妆诗的文采,没有好到能让我点头,这门,今日杜哥哥就别想进了。”
杜思衡和煦一笑,催妆诗是迎亲必做的桥段,拦门的还有叶琼这样身为邹老先生的关门弟子的,他自然早已备好了两首,当即念了出来,果然文辞通达、韵脚和谐。虽然辞藻算不上多么华丽,胜在情真。
叶琼听了勉强点了头,倨傲地说:“虽然用词不算太精妙,但其中的情意倒是挺深,这关勉强算你过了。”
叶琼的话音刚落下,张景之便接过了话头,说:“敢问,大凉京都附近的小麦是一年几熟,是什么时候种下,什么时候收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