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纷乱人群中,姬沁儿拉着小太子姬淳明向叶琼一行人挤了过来,笑着对顾从雁和王慕秋打招呼道:“从雁,慕秋表姐,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们!”
顾从雁和姬沁儿脾性相似,两人之间关系不错,也曾一起约过打马球,因此姬沁儿认出了顾从雁。
尽管和姬沁儿相熟,顾从雁却是没见过小太子的,只当是姬沁儿认识的某位国公或王爷府上的小少爷罢了,好奇地瞧了姬泽明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对姬沁儿笑道:“南平郡主,你怎么出宫玩了,皇后娘娘舍得放你出来?”
姬沁儿心虚地看了身边一脸无辜的小太子一眼,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顾从雁小声一些,说:“当然是我偷偷跑出来的啦,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呢。”
王慕秋是王皇后的亲生侄女,和小太子是表姐妹的关系,自然是认识的。第一眼见到小太子时,王慕秋就脸色一白,等听到姬沁儿说王皇后并不知情,更是吓得连站都站不住了。
见姬沁儿还在和顾从雁说话,王慕秋焦急地问起了小太子:“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那两位可知道,你四哥哥可知道,又有多少人跟着?”
小太子瞧了叶琼一眼,见叶琼没有要离开的样子,想起叶琼也算是他四哥姬渊泽的师妹,便也没有让叶琼离远些,说道:“放心,这事儿四哥知道,本……我不过是来感受感受民间常说的走百病的。跟来了不少人,都做了乔装混在了人群中。”
王慕秋缓了缓神色,听小太子的口风似乎是别有打算的样子,便不好再相劝,只说:“殿……你还是注意着些,这上元灯会鱼龙混杂的,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说着,王慕秋看了眼叶琼,有些抱歉地说:“叶姑娘,上元灯会热闹非凡,你不如先和从雁去看看?”这就是请叶琼暂且离开的意思了。
叶琼知道不好再旁听二人的对话,便站得远了一些,先和姬沁儿说起了话:“见过南平郡主。”
姬沁儿眨了眨眼睛,忽而睁大了双眼,笑道:“原来是你,我记得你,你叫叶琼,先前在皇后娘娘宫里,我见过你一回。我上次回水月观见母亲的时候,她也向我提了你几回。你今日换了身装扮,我险些没认出来你,真没想到,从雁还请了你!”
叶琼笑了笑,说:“郡主说笑了。郡主此番出来,可带够了人?这走百病人挤人的,虽然热闹,但也要小心着些,郡主不如和我们一道走,好歹我们也带了不少护卫呢。”
顾从雁虽然天真,但也不是不知道事的人,听叶琼这么一提醒,也劝道:“郡主,我舅舅主管着五城兵马司,家中护院里不少是舅舅的部下训练出来的,你跟着我们走吧,也安全些。”
姬沁儿自然没有二话,说完了话的王慕秋和小太子也走了过来,说:“这样好,也方便我们彼此照应。”
顾从雁便招手喊了她哥哥顾从驹过来,顾从驹看了眼小太子,觉得面熟,便多问了一句:“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小太子矜持地说:“我姓王,来自江南王家的旁支。”
顾从驹见是王慕秋的堂弟,便打消了疑心,笑道:“王小公子可是第一次参加这上元灯会?那可要记得紧跟着我们,要小心走百病的时候被后面的人踩掉了鞋子。”
小太子睁大了眼睛,难得脸上显露出一分孩子的稚气来,惊讶道:“竟还会被踩掉鞋子?”
“不止呢。”叶琼笑着说,“过桥的时候,每年都会有几个被挤下河的,五城兵马司还会在河岸上派上几个水性好的人,河里也会安排几个小船,就等着到时候捞人。”
顾从雁惊奇地说:“叶琼,你居然连这个也知道,我还当这只有我们顾家和云家人清楚呢。不只是捞人,还有捞物的,去年还有一个不小心把家传的手镯掉进了河里的,我舅舅派人打捞了可久了!”
小太子拍着手笑道:“果然,还是要亲眼来看才知道这些趣事儿。”
叶琼默了默,心中不禁划过一丝同情。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小太子都没怎么出过宫门。
宫中,无论是太后、天子还是皇后,都把这个唯一的嫡皇子看得和眼珠子似的。太子年幼时体弱,连御花园都去不得,是王皇后寸步不离悉心照顾着才保下了一条命,之后才渐渐地好转起来。然而,好不容易好起来,却又在五岁左右,跟着几位皇兄出宫给某位老王爷祝寿时遭遇了刺客,被吓得大病一场。
此后,小太子便不怎么出宫了。
前世,叫魂案最终牵扯到了太子,因事涉晟王谋逆案和巫蛊之术,顺和帝即使再喜欢小太子,也只能废了太子,却依旧保留了姬淳明的皇子身份,将他锁在了宫中一处偏僻的宫殿之中。
叶琼前世看不分明,还当是顺和帝心狠,今生再看,倒是对顺和帝的做法多了几分思量。
顺和帝在位二十余年,对于朝中之事自有看法,又有锦衣卫在手用以监察百官,他难道看不出叫魂案可能有猫腻吗?
若看不出来,又怎会依旧保留了小太子的皇子身份呢?至于软禁,说是惩罚,倒更像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只可惜,直到叶琼前世身死前,小太子依旧被囚宫中。
这样算来,小太子一生都未真正见过几次宫外的风景。
叶琼犹在思绪之中,却听着小太子问起了卢少丹:“刚才我都瞧见了,这位哥哥投壶真是厉害,可是练过射箭?”
卢少丹笑道:“礼乐射御书数,乃君子六礼,我自然是练过的。”说话时,卢少丹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了几分贵气,让一向心思敏锐地小太子不禁挑起了眉。
今日,卢少丹穿得是叶琼赠与他的第二套衣裳,因是为上元节准备的,因此依旧是白衣,只在剪裁上额外下了功夫,衬得卢少丹宽肩窄腰、风姿如玉,惹得不少上街的少女频频向他抛来目光。
京中大半的世家子弟,小太子就算没见过本人,也是见过画像的。印象中,他只记得韩国公世子张景之,和龙虎将军府上的次子秦帷有这样的风姿,但那两人中,张景之自负,秦帷寡言,都不及眼前之人看似飞扬,实则沉静,像是捉摸不透的潭水一般。
京中,原来有这样的人物吗?
想到此处,小太子便问道:“敢问大哥哥是哪个府上的,这射艺,是家中人教得吗?”
卢少丹一一答道:“我名卢少丹,是已故卢御史之子,家在杏花胡同。射艺是家中请了师父教的,也在文山书院里学了一些,不算什么。”
小太子心中诧异,他只知道朝中仍在任中的官员名录,倒真的不知道什么卢御史,便也没再多问,只是暗暗记下了卢少丹这个名字。
几人还在说笑,突然间人流涌动起来,向着同一个地方涌去,有人大喊道:“走百病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