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琼冻得面色发白,几乎捧不住碗,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气来,说:“郡主,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经此一遭,姬沁儿和王慕秋都对叶琼和卢少丹的关系心中有数,姬沁儿便拣了一些能说的说道:“刺客已被尽数剿灭或擒获,此次刺杀,百姓伤亡不小,具体的人数还要等着金吾卫和五城兵马司的统计。太子殿下没有受伤,只是顾从雁的哥哥顾从驹和卢公子身上都受了伤,你的哥哥也受了点轻伤。卢公子武功极好,多次帮着殿下躲过刺客的偷袭……”
说到这里,姬沁儿笑了笑,脸上恢复了几分平时展现在外的天真:“或许,卢公子可以等着赏赐了。”
叶琼长呼了一口气,岔开了话题,有些好奇地试探道:“说起来,郡主竟然会用袖箭,还使得这样好,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前世的时候,叶琼可没怎么听说过姬沁儿会武功的事情。
姬沁儿脸上浮现了一丝自豪,王慕秋替她解释道:“郡主毕竟是南平郡王的遗孤,郡王和王妃都是练过武的,尤其是郡王,当年驰骋商场赫赫有名。郡主自然也学了一些,虽然不算精通,但防身还是足够的,只是宫里知道的人少罢了。”
叶琼惊奇,没想到前世里觉得天真烂漫到有些蠢笨的南平郡主,今生再接触,才知竟是这样的性格,还有着这样的武艺。
看来,前世的记忆,倒也并不能完全依赖!
想到此处,叶琼握紧了手中的瓷碗。
前世这个时候,京城里可没什么动向。要说有,那也是年后解印的事情了。
想到这一年年后的事情,叶琼心中一惊。
年后解印不久,就是叫魂案的后续,为太子授课的已故春坊大学士卞元纬的府上,查出了太子和晟王逆党联络的书信和印鉴,之后又是东宫辅臣血溅朝堂怒斥太子谋逆犯上……
最后,便是太子被废幽禁宫中,王皇后不堪打击匆匆而逝。
叶琼想到此处,不禁心中升起阵阵冷意。
这一切,都是从叫魂案开始的。
今生,自己阻止了叫魂案,就是切断了这一切的起因。而自己的行为,就如落入湖水之中的一块石头,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今日京城的灾祸,那么多的人命,是因为她改变了历史,而带来的吗?
叶琼打了个冷战。
……………………
叶琼和姬沁儿与王慕秋回到正阳门前时,那里已经站了许多金吾卫。
金吾卫和五城兵马司不同,是直属顺和帝的军队,其中的都是整个大凉里最精锐的将士,站在那里,就是一座座肃穆庄严的铁塔,让人心生畏惧。
叶琼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只有头发依旧是湿的,来不及烘干,只简单地挽了发髻。
叶琼刚到,早已等得焦急的叶瑾立刻冲上前来,见叶琼气色还好的样子才狠狠松了口气,对叶琼小声说道:“小妹,我们暂且还不能回去,金吾卫的人要问几句话,你还撑得住吗?”
叶琼点了头,余光见到了太子和卢少丹走了过来,忙示意叶瑾让开一些,向太子行了一个郑重的礼,被太子身边的女随扶了起来。
那女随叶琼见过,是王皇后宫里的掌事宫女锦瑟。锦瑟已经听了人禀报了叶琼的事迹,对叶琼更添了几分好感,笑道:“太子殿下说了,叶姑娘今日也是功臣,不必如此多礼。”
叶琼道了谢,视线和卢少丹的轻轻擦过。见卢少丹也换了一身衣裳,身上的伤似乎也处理过了,叶琼才稍稍放心了些。
叶瑾注意着叶琼的目光,小声说:“……以前从来不知道,少丹的身手这么好。他到底瞒了我多少?”
叶琼心中叹息。
看来,哥哥也注意到卢少丹身上的异样了。
叶瑾正犹豫着该怎么劝叶琼离卢少丹远一些,几人就听见了马蹄声和铁甲相撞的铛铛声,叶琼的心再次揪紧,而卢少丹也沉了目光。
马蹄声停下,一身铁甲的金吾卫统领翻身下马,半跪在太子面前,说:“臣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平静地说了一声免礼,金吾卫统领才直起了身,却在那一刹那,目光无意间瞥向太子身后的一人时,如见了鬼一般,瞪大了眼睛,不由地喃喃道:“五,五弟……”
在场之人无不愕然,顺着金吾卫统领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是一位清俊的少年郎。
他身姿若松,即使发鬓微湿、身上带伤,依旧难掩周身的贵气。少年的目光沉静,宛若一潭捉摸不透的湖水。
在场的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少男少女,不知大凉京城的往事。而像金吾卫统领和女官锦瑟这样在京城住久了的,才会想起,十多年前的京城,曾有位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尽管身有残疾,依旧风姿绝尘。
卢少丹看着金吾卫统领,自己血缘关系上的二伯卢坚诚,淡淡地说:“敢问这位将军,你,认识我的父亲卢墨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