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霞宫里,瑜嫔刚用完早膳,正百无聊赖地歪在软榻上,拿着一把小巧的金剪刀修着一寸多长的葱葱玉指。
忽见荣妃带着娴妃、舒嫔同着慎刑司的内庭掌事郁姑姑,后面还跟着三位副掌事并几个执事,一行浩浩荡荡而来,不经通传便闯入内殿。
她见荣妃气势汹汹,大吃一惊,忙起身屈膝行礼,问道:“荣妃娘娘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如何这般兴师动众?”
荣妃冷笑一声,厉声道:“你做了什么脏事自然心里明白,还是快快认罪吧,省的我们大费周章!”
瑜嫔一怔,陪笑道:“娘娘和嫔妾开玩笑吧,嫔妾光明磊落,并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想必娘娘弄错了。”
荣妃用眼角看了她一眼,傲慢道:“本宫看你是不吃敬酒吃罚酒。那就让你好好明白明白!”向后一招手,厉声道:“搜宫!”后面几个人听令一拥而上。
瑜嫔喝止道:“慢着!本宫好歹也是一宫主位,怎容得你们随意践踏!你们有皇上的圣谕吗!”
荣妃亮出一只令牌,得意道:“自然是得了皇上的圣瑜,否则如何让你心服口服。别啰嗦,搜宫!”
七八个人蜂拥进殿,翻箱倒柜,满宫搜查起来,一时间箱笼倶开,满地狼藉。
瑜嫔见状,冷冷问道:“请荣妃娘娘告知,嫔妾到底犯了什么罪名?何以这般大动干戈?”
不待荣妃说话,舒嫔上前,楚楚可怜道:“瑜嫔妹妹与我从前多生龃龉,有什么不满大可冲着我来,可怜玉宁年幼无知却要受此苦楚。”说着,眼泪涓涓而下,抽出帕子来轻试眼角。
见瑜嫔脸上露出惶惑的神色,娴妃道:“瑜嫔妹妹,你将荨麻晒干研磨成粉,趁人不备偷偷放进颖贵人送给玉宁公主的肚兜中,害得公主生出红疹,痛痒难耐。你可承认?”
瑜嫔冷笑道:“笑话!那肚兜明明是颖贵人送的,你们不去搜玉润堂,反倒到我这里来撒野,是何道理?”
舒嫔哽咽道:“那日,颖贵人送了肚兜来,恰好妹妹也在我宫中,你见那肚兜绣的精巧,便拿在手中翻看。嫔妾忙着打点玉宁生辰的事不曾注意,不想妹妹你便趁着我转身的功夫做了手脚。”
“简直是信口雌黄!”瑜嫔叫道:“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本宫所为?”
荣妃嘴角一扬,哂笑道:“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日就叫你心服口服。秋蝶过来!”
只见一个容长脸蛋,眉目略带清秀的女子走上前来,正是瑜嫔身边的二等宫女秋蝶,她抬头迎上瑜嫔的眼神,毫不怯懦,清脆地说;“瑜嫔娘娘自玉宁公主生辰前一些日子,命奴婢寻了好些荨麻,铺在后院的廊子上晒干了,又让奴婢研磨成粉状,那荨麻极难磨细,奴婢费了好大的劲才研磨了一小捧,收在小瓶子里。瑜嫔娘娘还让奴婢去司珍局让人打了一根中空的银针,奴婢亲眼看见娘娘将荨麻粉装进了那银针里,想必是想偷偷将那荨麻粉吹进公主的衣物中。”
瑜嫔渐渐色变,厉声道:“你胡说!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到底得了谁的好处,来陷害本宫!”
秋蝶迎面上前,毫不畏惧地说:“娘娘自己做下的事情还不承认么?奴婢不忍颖贵人受冤屈,因而去慎刑司揭发了娘娘。”
娴妃道:“瑜嫔娘娘这一招既报复了舒嫔,又嫁祸了颖贵人,可谓是一石二鸟。”
瑜嫔冷笑:“口说无凭!仅仅凭一个黄毛丫头的话就想给本宫治罪么?”
就在这时,搜宫的一个慎行司的副掌事叫道:“东西找到了!”说着将一只小小的琉璃瓶子并一根细长的银针呈到众人面前。打开瓶子,从里面倒出来极细的粉末,正是荨麻粉。瑜嫔一见,顿时惊慌失措,脸色煞白。
荣妃得意道:“证据都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瑜嫔颓然道:“罢!罢!你们早有预谋,本宫中了你们的奸计!我要去见皇上!皇上会为我申冤。”
荣妃眼神犀利,道:“皇上才不会见你呢。本宫这就去禀告皇上,你就听候发落吧!”说着,一行人拂袖而去。
皇上的圣瑜很快就由李忠传到了缀霞宫:瑜嫔沈氏加害皇嗣,陷害无辜,降为最末等的官女子,幽禁于缀霞宫,无召不得外出。
瑜嫔在宫内披头散发,哭闹叫冤,一个劲的喊着要去见皇上。门口的侍卫任凭里面怎样哭喊,不为所动。同时,圣瑜也立刻传到了玉润堂:颖贵人实属无辜,解除禁足。
午后,陆媛踏出玉润堂,抬头望了一眼如碧玉般澄澈的天空,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朝沁芳斋走去。
沁芳斋正门上的朱漆已经开始剥落,门上的铁钉也已锈迹斑斑,一切都显得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