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傅成璧比予临还年长两岁,今年已经三十一岁,自生育了嘉宁公主后一直不曾有孕,自觉年龄渐长,且皇上对自己一直淡淡的,一个月仅仅来坤仪宫坐上一两次而已,在子嗣上也就不再希冀。不想如今梅开二度,赢回了皇上的心思不说,还有了孕,自己一时也惊喜异常,神清气爽。
自从玉宁公主之后,宫中已有三年之久没有婴儿降生,自古以来重嫡重长,此次中宫受孕,若是一朝产下皇子,便是嫡长子,意义非凡。
予临异常高兴,特意安排了太医院几位医术高明的太医为皇后安胎,命御膳房每日参茸燕窝、翅参鲍肚供应坤仪宫,下令织作局日夜赶制各色婴儿包裹、衣物等等,又指使内务府即刻开始选拔可靠的乳娘,直闹得人仰马翻。
皇后惬意地歪在软榻上,娇嗔道:“臣妾有孕不过一月有余,皇上何苦这样着急,慢慢预备着就是了。”
予临不以为然:“还是早些预备下为好,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皇后不必费神,通通安排给下人去做就好。”又体贴地问:“皇后现下里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尽管告诉朕。”
皇后笑吟吟道:“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就是这几天老想着喝碗酸梅汤。”
予临一听,一叠声喊人去做酸梅汤来,皇后一把拉住他,笑道:“皇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节了,哪里还有梅子,臣妾不过是想想罢了。”
予临笑道:“现在入秋不久,南方气候和暖,也许还会有,朕叫人快马加鞭摘来就是。”
皇后笑道:“如此臣妾岂不成了杨贵妃,为了吃新鲜的荔枝,让驿站的骑士日夜兼程飞驰传送。若臣妾这样岂不像杨贵妃一样让人诟病?臣妾玩笑罢了,皇上不要当真。”
予临温言道:“皇后就是这样贤惠。若是再有什么想吃的一定告诉朕,不要怕把朕吃穷了。”皇后含笑点头。
予临起身道:“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回承明殿,晚上来和你用膳,你好生歇着吧。”
皇后忙道:“朝政要紧,皇上快些去吧,不要因为臣妾耽误了。”说着要起身恭送,予临将她按住,笑着走了。
毓秋上前笑道:“皇上待娘娘真是温存,娘娘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是那一位恐怕夜里睡不安稳了。”说着往瑶华宫方向轻轻一指。
皇后冷笑道:“荣妃一向喜欢在本宫头上作威作福,这次可算是本宫赢了。本宫慢慢再和她算账。”
皇后有孕的消息初传到瑶华宫,荣妃猛地一下站起来,脸上交织着震惊、妒恨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皇后已经是半老徐娘了,如何还能怀孕?她不过才承宠了一个多月怎么就怀孕了?本宫几年来承受的雨露最多,为何肚子迟迟不见动静?这不公平!”抄起手边所有能触到的东西摔到地上砸了个稀烂,流苏、翠萱们死死拦住。
初闻皇后有孕,陆媛连忙用上好的料子亲手绣了一对榴生百子的婴儿肚兜和一架花开富贵的双面绣围屏送了去作为贺喜之礼。
欣羡之余,也不免生起一丝酸楚,对碧落道:“你看皇上对皇后的这一胎多打紧。为何我当初落水滑胎,竟不见皇上有多少伤心?”
碧落道:“自古不论皇室王族,还是官宦贵匮,亦或是商贾大户,向来是重嫡重长的,小主不必多心。当初小主的孩子来的快,去的也快,皇上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来不及伤心,并不是不重视。”
陆媛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之上,失落道:“自从上次落胎到现在已有一年了,为何一直不曾再受孕呢?眼看着我父母兄嫂已经流放了已经快两年了,只有快快怀了孩子,才有希望将他们早些接回来。”
碧落劝慰道:“切莫着急,小主这么年轻,只要保养好身体,一定会很快再受孕的。接老爷夫人回京的事情也急不得的,要一步一步铺垫好了才行,切不可急于求成。”
陆媛感动道:“碧落姐姐,有你在身边真好,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碧落亦动容道:“小主宅心仁厚,宽待下人,能伺候在小主身边是奴婢的福气。奴婢知道了上次奴婢的母亲生病,是小主请了江太医前去医治的。小主的恩情,奴婢一生不敢相忘。”
陆媛道:“姐姐不必提这些,这对我来说都是容易办到的,无需致谢。”
庭前,主仆二人不分尊卑,悠然而坐,谈笑风声。
寒冬来临,万景萧索,冷冽的北风一阵紧过一阵,草木皆枯,唯有松柏依然青翠。陆媛本就畏寒,一入冬便命人拢上火盆,烧的旺旺的,并将熏笼挪到了寝室里,因此,纵然屋外是寒冬腊月,屋里却是温暖如春。
这日,坤仪宫的偏殿里,人称妇科千金圣手的赵太医正在为皇后请脉,殿内拢着四五个火盆熊熊地烧着,殿里的水仙和腊梅开得正好,香气氤氲在暖气里,令人沉醉。
皇后的身孕已有三个多月,小腹已微微隆起,赵太医把完脉,对着正坐在一旁把玩核桃的予临俯身鞠躬道:“恭喜皇上皇后,皇后胎像稳固,一切安好,且依着脉象看,微臣可以断定娘娘腹中怀的是位皇子。”
予临和皇后皆又惊有喜,喜笑盈腮。予临问道:“可有绝对把握?”
赵太医道:“微臣把脉把了三十年了,一搭手便知男女,若是断错了,皇上就革了微臣,微臣回家种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