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素雅长裙,头戴珠钗,肤如凝脂,体态婀娜如水中芙蓉,一颦一笑,皆是人间绝色。
黄昏之时,殷都街头逐渐热闹起来,商家叫卖声不断,人来人往格外热闹,如此热闹之时,宁小川却出人意料的很是沉默,一旁的文昭旻都有些意外,这和平日里的宁小川完不一样,宁小川随后挑了一家偏僻酒楼,上二楼点了些糕点,再让小二去温了一壶黄酒。
文昭旻熟练的帮宁延温酒添杯,宁小川默默的喝着酒水,今天的宁小川格外安静,举杯走到窗前,似乎是在听着什么,文昭旻起身来到宁小川身边,静静听去,果然,隐隐能听到一阵说书声。
客栈对面有一对爷孙女在街上撑着一个小帐篷,以说书为生,老人敲着竹板,虽然面黄肌瘦,但却声如洪钟,讲起故事更是娓娓道来。
旁边的长凳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弹奏着劣质琵琶,手法生涩,远不如御乐府中的那些乐师。
老人故事说完一段,街边百姓纷纷鼓掌称贺,并将一枚枚铜板放入孙女面前的破碗中。
宁小川一杯饮下,不知为何,目光微红,仔细听去,原来下面老人讲的是礼国公征战西羌,拿下项州的故事。
宁小川也顾不上这些听的人心潮澎湃的陈年往事,沉吟道,“你会不会怪我将你留在这三尺庭院内,不得名分?”
“原先是怪,后来也不怪了,毕竟一个从滏河江畔出来的青楼女子,又有何奢望,比起其他失身的红尘女子,我已好的太多。”文昭旻朱唇微启,沉吟道。
宁小川伸手慢慢谈起文昭旻的下巴,低头凑向女子,直勾勾的盯着女子,“那杨昭肆倾心于你,何必自作委屈留我身边,你也知道,你若想走,我绝不拦着。”
文昭旻目光没有躲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郎,“杨昭肆是何人?岂能和大奉礼部侍郎相比?我文昭旻贪得荣华富贵,不可吗?”
宁小川九九语言塞,最后转身回到酒桌,喝下一杯黄酒后,也不管身边的文昭旻,自顾自的说道,“杨昭肆心系于你,你可以尝试接受他,跟着他,你能过安生日子,就单单在对你好这件事情上,我远不如杨昭肆。”
听着宁小川的话,文昭旻不免泪如雨下,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到底还是得不到宁小川的肯定,哪怕就一句。
宁小川说罢就自顾自的从酒楼离去,在经过说书人摊位的时候,还不忘在碗中丢下一吊铜板,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三日之后,宁小川突然从殷都消失,无影无踪。
……
殷都,秦府。
秦万冢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单膝跪地的秦峰,抬着右手,一边敲打着椅子一边说道,“为何不杀宁小川。”
“宁小川此子有大才,若能辅佐陛下,必能使我大奉国富民强,而且天下初定,陛下需要人才……”
还不等秦峰说完,秦万冢直接一把将手中的拐杖丢了下去,怒不可遏的吼道,“妇人之仁,宁家不亡,我秦家就永无出头之日。
前前后后加起来你已经放过宁小川三次了,你且记住了,这天下最不缺的便是同情,若是先皇尚在,又何必需要老夫出手,老夫又何必自作多情让宁小川去平牢关。”
秦峰深呼吸一口气,慢慢捡起地上的拐杖,走到秦万冢身边,拱手道,“父亲,我秦峰是秦家人,但更是大奉武将,陛下的亲舅舅,家国之间,若有取舍,儿子首选必是国之大义。”
“你……”
秦万冢一把抓住秦峰手中的拐杖,还想像之前那样拿起拐杖抽打秦峰,然而这次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未曾将秦峰手中的拐杖拿起来。
秦峰暗暗用力,牙关紧咬的说道,“父亲,别再汕州搞小动作了,吏部已经盯上汕州牧,中府极有可能也去了汕州调查,若是被他们查出您在汕州收买朝廷官员,结党营私,暗压叛乱,后果您是知道的。”
秦万冢颤抖着手慢慢松开秦峰手中的拐杖,突然一笑,“我的好儿子啊,你和你妹妹一样倔。”
听到妹妹这两个字,秦枫突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猛然抬头看向秦万冢。
秦万冢或许也是知道了什么,闭口一句话也不说,尴尬的咳咳两声,“汕州之事,老夫自有定夺,至于你,好好的做你的大将军就行。
宁小川辞官后不知所踪,想对他动手是不可能了,宁枫是朝廷尚书,也不好动;要想压住宁家,就只剩下了宁致这一条路了……”
秦峰猛然起身,阴沉着脸说道,“父亲,别忘了,当年在项州战场上,宁老将军可是救过我性命的。”
“所以这件事不用你动手,老夫自有安排,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多管闲事就行。”秦万冢拉着脸说道。
秦峰冷冷一笑,一边摇头一边看向秦万冢,“父亲,大奉不比之前了,新任官员哪个不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你若再这么执迷不悟,早晚会自食恶果。”
秦万冢不以为然的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喃喃道,“为了秦家,我秦万冢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