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永熙二年九月,殷都发生了一件让满朝文武都震惊到说不出话的大事,当朝新政第一大臣,立木取信的魏正醇被刑部判处死刑。
大奉典狱监。
一代名臣魏正醇一身囚服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牢狱中,通过头顶的木窗看着天边明月。
阵阵脚步声响起,门外,于公明,胡尚仪,车鸣,等一众新政大臣全部出现在牢狱外,同窗多年的于公明静静的站在那里,双眼通红,一言不发。
魏正醇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窗外,拱手道,“公明,你们来看我了,很抱歉,在这里没有茶酒招待,几位只能委屈一下了。”
胡尚仪双手握拳,似乎是在替魏正醇鸣不平,“这明明就是那些酸儒老臣造谣生事,为何要让你背黑锅,祸国专权,这帽子也能扣到你头上。”
魏正醇笑了笑,目光中满是坦然,“若是这样能让孟尚书他们不再阻挠军事革新,那这黑锅我背了又何妨,军事革新,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宁可让他们盯着我,也不想让他们将目光放在革新上。”
“你有更好的选择。”于公明淡淡的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沧桑和可惜。
“所谓好的选择是要让我屈服于旧制,服从于孟尚书他们?”魏正醇反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革新之臣向守旧之臣屈膝,这若是传出去了,我们的新政革新不就成笑话了,革新之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就让他势如破竹一往直前吧,我魏正醇一条命而已,比起革新千年大业,不足为惜。”
“你决定的事我无法改变,既然你心意已决,以死明志,我于公明尊重你的决定,在这里答应你,只要我们还在殷都一天,新政和军事革新就会一直下去,直到彻底改变这个天下。”于公明沉声说道。
魏正醇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冲着于公明等人重重的鞠了一躬,“正醇在此谢过诸位。”
“正醇,你还有什么遗愿未了,尽管说来,陛下说了,不管什么要求,他都答应。”车鸣低着头说道。
胡尚仪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止不住的叹气。
此刻的魏正醇显得很轻松,直接席地而坐,“我魏正醇何德何能,让陛下和诸位如此挂念,我尚未婚配,并无妻儿,唯有老父老母放心不下,今日之后,望诸位能多多照顾正醇家人,正醇在此感激不尽。”
“你且放心,日后你父母便是我等父母,只要我等还在,决不让你家里人受半点委屈。”胡尚仪哽咽道。
魏正醇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就是走的时候没有见到宁五公子和老朱,有些可惜,不过人活一世,又有多少人是了无遗憾呢,如此也罢,入官多年,到最后也算是问心无愧。”
“正醇……”于公明全身颤抖,忍不住哭了出来。
“公明,莫要哭泣,我这一走,是为新政革新而走,走的值当。”魏正醇红着眼睛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这一笑,让于公明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郑崇官在房间里一个人默默的喝着酒,在这个院子里,他看到了太多的喊冤而走,典狱监创立之初是为了正刑罚,严律令,可是如今典狱监真的对得起他外面的那尊石碑吗?
苦酒入喉,郑崇官褪去身上官服,目视西北,或许那里才是大奉的希望。
魏正醇被斩首那日,殷都城万人空巷,满城百姓夹道送行这个曾经立木取信于民的年轻官员,在他身上百姓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只不过如今这个希望将要覆灭。
魏正醇站在行刑台前,神态自若,没有半句怨言,就连魏正醇都能被送上断头台,在殷都到底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杨昭肆想起宁小川的话,这才知道,原来好人确实不长命,在殷都你想活的久,就不能太聪明。
……
紫金殿内的高远悲痛难耐,魏正醇斩首那日高远在寝殿待了整整一天,一言不发。
当长生将魏正醇斩首的消息告诉他时,这位年轻的皇帝将皇后揽入怀中,失神道,“皇后,朕自断一臂啊。”
上了年纪的孟尚书独坐书房中,听着手下说着魏正醇被问斩,这个一手将魏正醇送上断头台的老人不免潸然泪下,最后抱着面前的新政文本泣不成声。
“老爷,您这是……”
看着管家不明所以的眼神,孟尚书声泪俱下,“害了一个真心为国的年轻官员,我孟彦怕是要晚节不保了,我这辈子为官清廉,却不曾想到最后做了一件害人害己的错事。糊涂,糊涂啊……”
老管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在旁帮老尚书宽心。
至此之后,孟彦不仅没有再插手军事革新之事,反而大力支持军改,魏正醇之后,于公明扛起革新大旗,在兵部尚书朱佑堂,禁卫军统领袁亥北的支持下,开始大张旗鼓的革新,到岁末之时,禁卫军样貌焕然一新
……
大奉国子监。
夫子孔章熙泛舟湖面,看着旁边闲庭,脑海里浮现出当初魏正醇离开国子监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正醇,今日离开了国子监,就意味着你将正式成为一名大奉官员,入了官场,切记不可在荣华富贵中迷失自我,更不可再金钱利益中迷失本心,为官者,当为国尽忠,为百姓牟利,上顺天意,下应黎民,匡扶社稷,以成大奉千年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