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您,您慢点。”
胡统勋走在雪中,慢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雪花扑面的感觉,冷飕飕的,但此刻,他的心比满天飞雪还要冷。
两人佝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皇宫的雪幕中,远去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而此时的胡统勋还不知道,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和于公明见面,也是他最后一次来皇宫。
回到府上后的胡统勋突发恶疾,一病不起,十天后,病逝于府中,享年六十七岁,谥号文贞。
……
【天祸大奉,大行太上皇崩殂于内室,天地同悼,传位于孤。悯予小子,奄造丕愆,哀号永感,心情糜溃。仰惟荼毒,仇复靡申,形影相吊,罔知启处。
广南王高陵,膺期命世,扶危拯溺,承天大业于江南。纠率夷夏,大庇氓黎,保乂朕躬,系王是赖。德侔造化,功格苍旻,兆庶归心,历数斯在,屈为人臣,载违天命。予本代王,及予而代,天之所废,岂其如是!庶凭稽古之圣,以诛四凶。
幸值惟新之恩,预充三恪。宜依前典,趋上尊号,若释重负,感泰兼怀。假手真人,俾除丑逆,济济多士,明知朕意。仍敕有司,凡有表奏,皆不得以闻。】
一封禅位诏书从天而降,当董太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读这篇禅位诏书的时候,朝野哗然。
除却于公明等人之外,满朝文武都不敢相信太后会选择禅位这条路,一些老臣直接嚎啕大哭,年轻的官员也都低头不语。
董太后眼泪瞬间眼角滑落,怀中的南槿盯着母亲的,嘴角弯起,笑了出来。
孩童是最为无忧无虑的,董皇后紧紧抱着南槿,轻声说道“南槿啊,你看到下面的臣子了吗?他们有人哭,有人笑,哭的人,有的在哭自己的官爵不保,有人哭自己的前途渺茫,唯独没人为的孤苦辛酸而落泪。
笑的人,有人笑自己即将加官进爵,有人笑自己即将财富满堂,唯独没人为你能逃离这个是非场合而欢笑;不过过了今天,你就再也不用看到这些虚伪的读书人了,再也不用了。”
于公明冲着太后重重鞠躬,在他低头的一瞬间,眼泪掉在太和殿的青石砖上,不见声响。
禅位之后,高南槿自封彭翊王,以先帝遗孤的身份暂住殷都。
……
项州,敦煌城。
刚从飞鸿得到二哥宁枫入了广南王军营消息的宁小川正和大哥宁鹤商议如何解救宁枫,突然一则从殷都传来的禅位消息,让两人同时愣在了原地。
州牧府内,项州有头有脸的官员全部都来到了这里,钱桂看着手中飞鸿情报上的禅位诏书,许久后才说道
“这也是太后的无奈之举,若是魏正醇还在的话,那禁卫军将远比现在的更为强大,那个时候有于公明和魏正醇在,加上孟彦之流,太后绝不可能提出禅位一事。”
宁鹤沉声道,“禅让之后,天下免遭兵戈,或许这才是禅让诏书一事的真正目的。”
满堂大臣默不作声,许久后,宁小川抬头说道,“这天下到底是让广南王捡了漏,可是广南王为人有勇无谋,好大喜功,不通帝王之术,不懂庙堂之礼。若是为帝,怕是大奉依然要大乱。”
曹安民起身说道,“若是广南王能继续任用新政之臣,让于公明等人来辅佐朝政,那倒是另一说。”
“可是那广南王真的会让二公子和于公明留在殷都吗?别忘了,他们可是先帝的托孤之臣。”钱桂皱眉说道。
宁小川直接斩钉截铁的说道,“会,公孙家不是傻子,这皇位再怎么说也是禅让得到的,若是他们一上位就迫不及待的彰显自己的野心,那天下人绝不会放过他们。
再者,公孙家中还有个公孙长风,那公孙长风不是个心眼小的奸诈之人,相反,我认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劝说广南王留住二哥和于公明,因为他知道,只有留住了他们,才能稳住现在的一切,包括广南王的天子之位。”
宁鹤在旁附和道,“殷都的情况就交给殷都他们吧,只要中原不乱,我相信二弟会有办法处理好这一切。
现如今我们鞭长莫及,说得再多也是纸上谈兵,倒不如做好分内之事,稳好边境,前线情报,这些天北蛮和西羌都有异动,多半是有趁火打劫的心思。”
众人纷纷点头,宁小川也皱起眉头,“看来,我们项州军有仗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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