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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懒得呢。”赤珠儿道:“我自随了公子,什么都不缺了,她给我报什么恩?”
赤珠儿对银睛鬼道:“你别想着捞好处,被公子发现,仔细你的皮,拆了作鬼灯笼也说不定。”
醮面银睛鬼嘿嘿道:“小哥说的是!”
却也不敢打听熊昱乃是何处来的,只是一味的嘿嘿嘿。
赤珠儿见他笑得猥琐,便更不想多说什么了,回了府内,对着熊昱道:“真叫公子说中了去,那大鲤鱼真的来报恩来了,不过我总觉得古怪,怎么单单找我来了,明明知晓是城隍府,还要求情进来。”
熊昱翻了一页道:“我刚刚才看到了这上面说了,龙女资助书生考取功名的事情,你倒是变伶俐了好些,连她这个也知道?”
“公子教诲的嘛,做好事不贪图回报,贪图回报了,就不是做好事了。”
老鳖八万道:“你不为自己想想,怎么不为公子想想,什么做好事,不图回报,若都不图回报,谁去做好事?”
“那鲤鱼精模样如何?可清楚来历?”
“没看清,不过醮面银睛鬼接待的,我没仔细看,至于来历,那就更不清楚了。”
熊昱翻了个身:“只不定就是东海龙王又一个女儿,上个女儿被流放了,又派了这个女儿来接管,八万,你嫌弃赤珠儿服侍不妥帖,要寻个侍女来,却也不能胡乱一个人就成。”
“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八万连连解释,却被赤珠逮住痛处:“你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要不你去打听打听?”
八万神色微微思虑一二,便鞠躬向熊昱道:“我倒是想要真的去打听打听,公子意下如何?”
熊昱看得起劲,沉迷笏板不能自拔,需得好些时日才能缓过来,因而没空管这些,只道:“你自己去吧,也不必领到我跟前来。”
八万于是走着八字步出了府门,将看门的鬼将又仔细问了一遍。
醮面银睛鬼连连道:“那女妖浑然一股水德气息,并无血腥气味,模样标志不过,只是目光无主,茫然,没甚心机一般,我做鬼将多年,看守城隍庙宇,来来往往上香多少人,这点还是看得清的,此种没甚心计的小妖,必然不是底层出来的,只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妖。”
“大户人家的小姐妖?”八万听见,顿时对自己公子猜测的十分敬佩,只怕真是龙宫派来的第二个龙女。
于是化作了原型,一只星斑银边的老鳖,入了水中去。
青江水府如今的主人,乃是当初敖青身边的贴身螺女,起于黄天山脉旁边的“碧波湖”之中,只是渐渐跟不上敖青的发展,造化难得,还在下界挣扎修行,东湖尚且不由她管,此处如何也是她管?只是拿了文书,暂代而已。
螺女如今不过七品金丹水准,元神都没有成就,坐镇诺大一个青江,也不过是要转“香火神道”,借助香火修持,蜕变到元神,阳神境界。
慢慢放弃了本来躯壳,只用元神继续下一阶段修持。
田螺本就是畜牲道之中下等畜道,几乎如同虫子一般,修持到如今,已经是拖累,她又没有什么神螺血脉,可以变成黄巾螺,白玉螺,将本体炼成法宝一般,田螺壳中作道场,开辟洞天福地,如此称宗道祖,如今修到妖丹,完是潜力耗尽了。
当然,也是敖青无心的缘故,毕竟黄天早早就为自家麾下各自备下了先天灵光神性,叫他们转变先天根基。
田螺娘娘主持水府,不如此前龙宫龙女远也,透露出一股小家子气,并没有多能干,因此遣散了一大批水中小妖,只留下了有正经水府编制的几个,只说着要缩衣节食,减少开销的话,便自己闭关了。
因此那被银睛鬼哄来投靠螺女娘娘的龙女,没有见到螺女不说,还见到了一众被遣散出来的虾兵蟹将,泥鳅护卫,鳝鱼力士,她们各个唉声叹气,只各自回了各自洞府,族群,打算去别处另寻发展去。
龙女随便寻了一只黑壳虾精问询:“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原先的元君,虽然是个冒牌的,可是东海龙宫出来的,手段不凡,又有钱货,因此将水府满编满制,资薪丰厚,如今来到螺女娘娘,乃是龙君早年的管家婆出身,地位卑微,不曾管过大家,只管过小家,一些面子排场之事,便统统去了,又要降薪,逼着我们走,我们无可奈何,只得另寻生路。”
龙女听着,便有些蹙眉,这倒不是根本原因,只怕是那位螺女是忌惮东海势力,便将之前姐姐擢拔的人手都弄走了,可见还是有些魄力,只是弄臭了自家名声,将来如何经营,或者说没打算继续经营此处么?
微微思考了一会,龙女便更为大胆了一些:“她如今既然无人可用,我便更应前去,说不得能获得信任。”
只是我并非此江水族,若说外地的妖族,他若要去查妖籍,询问周边妖口,有没有我这个存在,却是麻烦。
于是踟蹰不前,只得随意寻了一处被水淹没的石屋,清理了一番,在此修行一段时日再说。
八万入了水中,直奔着水府而去,但却碰壁了去,那螺女并不理会他,对于天降的城隍,也是属于“无欲则刚,浑然不想打交道,况且敖青也没吩咐过。”
八万没见到田螺娘娘,便四处打听那鲤鱼精,他做事算不得缜密,反而将那龙女知晓了去。
龙女观摩了一阵,发觉其修持的乃是《天鼋定命大法》,此法乃是龙宫龟丞相一脉的大法,号称能掐会算,明事理,知鬼神,善谋断。
当即暗暗道:“父王要我谋求的机缘不小,那人来历广大,若能做成侍女,也比找个野龙嫁了好上千倍,万倍。”
于是主动出击。
“前辈,可是在打听我?”龙女游了出来。
那八万有些尴尬,只道:“此前听闻仙子要报恩,赤珠儿他不懂妖类修行缘法,需得一事一了,因而我特意前来,与仙子了断这股缘法。”
龙女露出悲哀之色,开口道:“难道我连报恩也不配么?”
“倒也不是,只是我那赤珠儿如今也没甚需要报恩的,若是说以身相许,他年岁极小,如今又修行了,只怕要几百年,才懂得事理。”
“若说功法,如今修持水德,乃是碧波教主传下的堂皇大道。”
“若是钱货,他跟着我们公子,自然是不愁的。”
“若说前途,那就更不用说了。”
八万道:“赤珠儿心性天然,做事不求回报,你只将这道缘法断了,我给你一个法子,只需救得三个落水之人,便算是报了恩情如何?”
那龙女本来准备好的剧本,戛然而止。
她只想哭诉,自己不是来报恩,是想求恩公收留,说自己是龙宫婢女之女,被主母为难,逃了出来……
只得木然点头:“好,是我没有缘法,得蒙贵人搭救,救人本就是应得的,我一心持善,修持的也是碧波教主的水德之道,此时虽然身弱,但至于将来有所成就,必报恩情,若违此誓,必受千刀万剐之刑!”
如此誓言,顿时叫八万动容:“此缘已经过去,你怎么还主动加深,这誓言可是那么好实现的么?千刀万剐,这是极刑啊!”
随即叹息道:“姑娘自便吧,我劝不了,也不敢问什么难处了,公子说人唯自渡,修功德,也不是修外功德,而是修内功德,自满自圆,自性成仙,成佛,希望姑娘不要走入歧途。”
说罢便离开了青江水府。
龙女抿嘴,如今除却她靠着誓言牵扯挂靠上缘法,已然断了龙王所说的缘法了。
但是她不后悔,八万刚刚所说的什么:“自满自圆,自性成仙成佛”,让她生出一股气性来:“我这一生,难道就是如此任人安排的么?就因为我不是一个龙子,所以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只能依附在男人名下?九洲这么多的圣母,道姆,不见得都是如此,我今起了誓言,往后修成仙,成神,再来报答,自是不同,不叫他们再将我轻瞧了去,父王也不必为龙女们前途着想了去,只需以我作个榜样!”
一时间,其身上龙相失了不说,竟然有鱼跃出水,腾空化鹏鸾之意。
正是合了娲皇娘娘造化,化作了山海奇兽:“飞鱼之相”。
何为飞鱼,鱼身蟒首,有一角,眼能通雷,双鳍能展,腾飞自若。
目前这龙女还没有完异变,但已经初步改变了自家跟脚。
只待时机,便可出水,一飞冲天,天下大可去也,既有龙性,又有鸟习。
八万回到城隍府中,跟着熊昱说了那鲤鱼精发的誓言,赤珠儿都吓到了:“都说不让她报恩了,怎么发这么狠的誓言,千刀万剐,不得疼死。”
熊昱认真道:“天庭有一道剐龙台,乃是专门剐龙之所,将肉一片片割下来,可称为脍,原先是雷鹏一族想出来的,这鲤鱼精必然是龙宫跟脚,不然不会以此严厉发誓,只看她或许身不由己,能对自己这么狠,将来说不得有所成就。”
不过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嘴,并没有吩咐两人再去一趟,一个鲤鱼精而已,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多精力。
而另外一边,大周蒿京镇南候府门外,候府庶子,终于出了这深宫大院,听闻罗洪自愿分家,不再与候府半分关系,主母当即给他蒿京城外三十里乡下的一处小庄子,并银五十两就是,连奴仆丫鬟都没有配一个,便将他放了出去。
罗洪深深呼吸一口,眼中是脱离樊笼的兴奋,和对主母小气的讥讽。
“从此往后,便是天高任鸟飞,水深任鱼跃,不管了,庄子直接卖了,直接往青江府,那边通联大海,许多修炼资源价格都便宜,还有那么一处资源,只要迎娶龙女,便可占据先机,得三分龙炁入命,将来天下大乱,占据青江府地,坐拥入海口,必成大势!”
罗洪这么思虑了一会儿,便迅速离开了。
而此时,整个九洲的气氛已经渐渐转变,地母娘娘将罗酆六天多净化出来的大地本源,散回阳世,做了许多野生灵脉,催生了诸多异种,加上娲皇娘娘改了造化法则。
一时间,许多地方都出现了“小山大的野猪”下山袭击村庄。
成群结队的猛虎,盘踞一山,打劫来往的路人。
荒废的山神庙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山魈,自称山神,索要祭祀血食。
这种事情,虽然大部分都是神道地祇管辖,但毕竟不能面面俱到,于是各地的什么武侠门派,仙道小派,便纷纷起来“除妖降魔”。
原本名声不显的武夫,此时因为除了一头大虫老虎,因此成了打虎英雄,或围猎了一头彪熊,一群人就成了“猎山把头”。
一时间,遍地开花,各乡各县就都有了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