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市井之人(2 / 2)

这四个字楚文冰多心了,若论变故,当今天天下何人比得过面前这位,将军府故人。

楚文冰一时松了手,有些讪讪。“晚柒.......”

“林姑娘,我家小姐本来是要避的,是陈家自己找上门来,若非下了雪,恐怕还要在门口骂。”

张昭然是朝廷命官,上了朝就堵不得了。楚文冰不一样,她就在府里,怎的都离不了太学。况且这是官家的小姐,脸皮子最薄,将她堵住了,还怕见不到张昭然。

得是怎样的变故,脸都不要了?

朝泠冷笑,对着楚文冰的丫鬟绽月道“下次来就让她在门口跪着,三日内,我定把人弄走。只是楚姐姐,你与张昭然之间,还是要想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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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然仗势欺人,逼迫我家退亲,要我女儿性命。都来看看,要是没个说法,我这个做母亲的就只能一头撞死在这门前。”

“林姑娘,您看这个......”太学内,绽月看着朝泠,以为她会直接下令将这一杆子人撵走。

谁知她开了门。

陈家见状扒着门要往里进,朝泠不急不恼地将大门敞开,做了个请的手势。陈舟僵在原处,拽了拽母亲的袖子。

老妇人立马会意,此处的京城太学,她们如今在门口撒泼,借着流言的声势,逼迫张昭然不得重新与陈家议亲,若是进去了就是砧板上的肉,人人宰割罢了。

朝泠见陈舟未动,将披风解下扑在地上,也一同跪下。

她红衣似火,跪在一片雪地之中,格外显眼,加之双眸浓重,一时间占据了围观人所有的视线。

“姑娘你......”绽月当下发蒙,要去扶朝泠。

她却是哎呀一声扑倒在雪地里,吓得绽月手一哆嗦,忙往后撤,却被朝泠勾住了脚。她看不清神情,就只从舌根念出一句“回去拘着楚姐姐,千万别让她过来。”

楚文冰心善,这种兵戈相见、互藏心思的时候,怎么容得下这样心善的人。

绽月不知何意,但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撒腿就往里太学里跑。

陈舟见人越围越多,不见张昭然,倒是多了一个不知何意的红衣女子,也一并跪在旁边。心中就是又十成十的把握,也被这搅乱的只剩八分。

她要开口问朝泠的来意,就听着朝泠谦逊垂眼,留下两滴浅泪“陈姑娘之事发人肺腑,天下女子皆为之可泣,今民女斗胆,同陈姑娘同跪与此地。”

“只这张昭然?”

陈舟微微一笑,心道此人果然还是楚文冰的说客,要她去找张昭然。

谁到朝泠一摊手,义薄云天道“罢了,在此跪就在此跪吧。陈姑娘,今日你跪倒几时,民女便陪你跪到几时。”

陈舟一怔,见着漫天飞雪之中,红衣倩影腰杆挺直,她知道朝泠是要将她熬走。

太傅府里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法子,楚文冰还背着家里偷偷来劝过。但朝泠不同,她出自武将世家,便是跪着与陈舟而言也有不怒自威之意。

凭借着人的趋利避害的本能,陈舟不敢多言。

况且,朝泠与她一同跪着。冻土寒天之上,她熬走了围观的人群,却仍是硬生生地跪着。

唯与陈舟不同的是,她周身被一层肉眼难以辨认的法力包裹着,半丝寒气都透不进来,她虽然是林晚柒的躯壳,可真身却九天之上的凤都少君,经年苦修,莫说陪凡人跪着,就是在这里跪成一块石头也无甚损耗。

可她也并非只是想要耗走陈舟。

是这人实在古怪,若说是要凭着当年一纸婚约要张昭然娶自己,为何不在张昭然府上闹,他整日上朝也总有空闲的时候。

若说因楚太傅要与张昭然结亲,不过是口头之约,便是楚太傅同意退亲,本就无凭的事情,退亲自然也拿不出凭证,她在此地闹所图为何?

即便是,陈舟想不到这一层。她既然千里迢迢地来了,跪倒在太学门前,出尽了笑话,必然是要达到目的的,可却因着前几日大雪,便不跪了。

朝泠思来想去,觉得唯有一种可能,这个陈舟受人指使,而她还未等到下一步的命令。

然她今日又来了,那传信之人极有可能就在这群人之中,等着给她下一步指使。

果然,一青衫男子离开后,陈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有意想要追上这个人,确碍于朝泠在场,只得继续跪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朝泠法术运行不过一小周天。只听着身旁的人,扑倒在地,不省人事。

她竟是这样生生将陈舟熬病了。

陈舟既然病了,就不便再到太傅府门前叫嚣。朝泠是留了个心眼的,若是陈舟执意拖着病躯到了太学,她能继续抓那个青衣人。

可惜,陈舟搅黄楚文冰婚事的心,还不敌朝泠诚恳。

若是你能怎么容易就搅和成功,我有何必看那么多诗词。

她清楚,耗走陈舟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胶州与京城相隔万里,她身无长物,则能拖家带走地到了皇城,又偏盯上了楚文冰。

朝泠思来想去,决定提些补品到陈舟一家的客栈,刷一下好感度。

她拿了个盒子决定“洗劫”太子府的药房,刚进门的时候就惊呆了。

巴掌大的药房里空空如也,好似有人先一步将这里洗劫过了一样。朝泠搭了个梯子,爬到最高处去翻装药的小盒子。

太子自及冠后出宫建府,就像是从未生过病一样,府上没有医者,药房里更是落了一层灰。

不会生病的太子和医术高超的小姐,朝泠心中忍不住啧啧,虽然翼宿星君剧情写得烂,但是人设还是很好的。

她将头埋在其中,撑着身子努力翻找,试图搜刮走仅有的一点值钱物件。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朝泠一脚蹬着梯子,闻声扭身,还没看清楚来者,就觉腰间一紧,那人揽着她的细腰,将她从梯子上抱了下来。

她正对着九黎一双深瞳,血顺着他的黑发滑落到朝泠的脸上,沁着寒意中带些许微甜。“你认得药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