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尝尝便知道味道是否还和从前一样了。”赵兰麝伸手拿着一块儿栗子糕递到了他嘴边。
赵竹涵抬眸看了她一眼,她的眼底是如同黑曜石一般都纯粹明净,他接过她手中的栗子糕,咬了一小点,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便又拿起冒着热气的和阗白玉茶盏放到唇边抿了一下。
“太甜,也就你这丫头爱吃。”赵竹涵把栗子糕放回盘子里,正了正身接着说道:“说说吧,下学后为什么去精武堂?”
“兰麝想同男子一般一同学武,也想让其余女子能同男子一般入学堂入武馆学习。”
赵兰麝说出这句话时,眼中是赵竹涵从未见过的坚定和希冀,有如暗夜里闪烁的点点星子,有如深海被遗忘的夜明珠。
茶盏中的水落在了赵竹涵的手上,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啪”的一声,茶盏被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你……可想好了?”他叹了声气,悠悠说道。
他的指尖描摹着茶杯上的纹案,也非常清楚这件事情的根基,不仅仅是说让女子也可以进精武堂学习这么简单,这背后牵扯到的是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关系问题,莫说自大雍开国以来暂且未曾发生过此事,便是再往前数,先朝最出色的习武的女子,便是商王武丁的王后妇好。
“兰麝想明白了,只求若阿兄帮不得兰麝,也还请阿兄勿要阻止兰麝。”赵兰麝抬眸对上赵竹涵探究的眼神,他的眼里是满满的疑问,也是如墨色夜幕的深沉。
虽然疑惑,但他当然也不奇怪了。从自家小妹一夜之间转了性子,放掉了诗词歌赋,转而追着自己学武开始,他就意识到了。他自己的亲妹妹,淮安的城阳郡主大抵已经不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了。
但也无论她是谁,又或者是个怎样的人,说到底她还是自己的亲妹妹,淮安唯一的城阳郡主。
“你既已想好,阿兄如何能阻你?罢了,待明日下了学阿兄在博文馆外等你,一同去找皇伯父,只是···”茶杯被放到了桌上,白玉茶盏和紫檀木桌碰撞的声音伴着东风拂过水面掀起的涟漪自远方阵阵传来。
“阿兄,我知道皇伯父未必会应允,但兰麝会尽力一试,哪怕不能,也算是心安。”赵兰麝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反而抢先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兰麝也算是和他朝夕相处了四年,她自然知晓赵竹涵的顾虑,即便他真的十分宠爱这个妹妹,哪怕这个时代的女子并不十分讲究三从四德,但终究还是古代,又如何能轻易理解现代的观念呢?
“好。”半晌赵竹涵轻声应道,他接着说道:“回房吧,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起来练武。”言罢,便又从桌上拿起了竹简。
赵兰麝虽然不知晓阿兄每日到底在处理些什么事,但她也知晓自她和阿兄入了长安,阿兄书房的烛火常常在夜半映着初露新芽的嫩柳在东风中舞蹈,也知晓日日还未到平旦时分便已出府上朝。
虽然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但他对那个赵兰麝也好,还是对自己也好,都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兄长,若说四年来赵兰麝对这个哥哥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也是不可能的。她轻轻挪步到他身后,生怕吵着他看书,可他还是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赵兰麝便伸手覆上了他的肩头,为他轻轻的捏着肩又垂眸看看他的神色。
“时间还早,兰麝回去也无事,不如在这里陪着阿兄,也能替阿兄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