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遐快速接道,随即意识到掉进了桓昕的“陷阱”,若只是普通人,哪儿有难过这个选项。
小娘子板着一张脸,肩膀微微耸起,整个人紧紧绷着,她嘴里极力否认,面对程予冷面冷言,可是现下,两腮咬紧,脖间青筋浮起,显然在压抑情绪。
这建邺关于魏姝遐的传闻没有一个是对的。
她和程予绝不只是纸上婚约这么简单,玉佩带钩,一个缠绵不舍,一个不甘难过,怎么会没有过往呢?
想到这里,桓昕的心情突然变差,他主动松开手,先行上了马车,魏姝遐跟上。
程予的马车并没有离开,他刻意做出走远的样子,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安阳道上,这才吩咐道:“回府。”
程怀秉一直等着程予,这位南晋一品大员是建邺为数不多可以和桓昕抗衡的官员,但他年岁已大,在任不了多久,而桓昕还年轻。
为了程予,他要在最后还握有权柄的日子里为他铺好一切。
密室里程予跪在地上,他的眼前是一片灵牌,每块灵牌上香火摇曳,映射着他们的名字。
程怀秉也跪了下来,两人各执三根香点燃插在香炉上,一同磕了九个头。
“孩子,你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眼前这些死去的亡灵,他们何时入土为安,何时沉冤昭雪都依靠你一人。”
程予艰涩答道:“孩儿知道。”
“我晓得你喜欢魏家娘子,你若真是我丞相府的幺子,你喜欢谁我当然支持,可你不是。昱儿,看看这些亡人,你没有选择。”
犹如千斤重石都压倒了他的肩上,程予一瞬感到喘不过气来,那些他从未谋面的亡灵的担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昱明白。”
“你们如今都有婚约,魏家娘子也要嫁给桓昕,我是不可能对她动手的,你大可放心。这是最后一次,将你的心都收回来,日后,也不能再给任何人!”
几近古稀的程怀秉强撑着身子厉声说道,随后便是不绝的咳嗽,程予慌忙扶起程怀秉,狠狠闭上眼睛答道:“是。”
马车里,桓昕闭目养神,魏姝遐坐在对面,看着他的脸。
剥皮削鼻,桓昕的残忍比她听到的还要胜上几分,可他是对梁国的杀手如此,又有什么错呢?
她想起带钩的事,桓昕竟还有孩子气的一面。
“方才怕了?”马车里桓昕突然看口,再看过去,男人眼神清明,一瞬不动地盯着魏姝遐。
魏姝遐思索一番,正正神色道:“怕,也不怕。第一次见死人当然害怕,但若论其他,你是对敌人如此,又有什么好怕的。”
小娘子用了你,不再是“将军”、“大人”之类的敬称,桓昕的心情好了几分,扯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
夜色正浓,在马车的吱呀声中,他们到了将军府。
路上遇袭的事瞒了下来,两个婢子只当魏姝遐去了陈府,鹞瑃将门窗关,从怀里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魏姝遐被诬蔑事件中,作假淫词中的几句,上面还写了一串日期,竟是程予大婚的日子。
魏姝遐猛地攥紧纸条,将它迅速撕碎扔到火盆里,问道:“谁给的?”
“一个小乞丐塞来的,是什么啊?娘子。”
魏姝遐将所有见过的,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突然想到了,那日陈媛可未说出的话不是虚的,她的母亲和丞相府的夫人交好,定是听到了什么。
可是她已被送去庄子,会是其他谁既知道这件事,又想毁掉她的人呢?
电光火石间,魏姝遐想到了一个人。
“有人想在程予大婚时捅破诬蔑我的那个事。”
“啊?那娘子怎么办?”
“不怎么办?且让她捅吧……这悔婚也好,诬蔑也罢,我都要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