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寻手艺绝顶的棚瓦匠人,就是扎进装潢材料集市里货比三家。
每日忙碌的不可开交,连账房董老先生都看不过去了。
自老掌柜溘然离世,把茶舍交到这个闺女手中,他就断言醒狮茶舍阳数已尽。
这闺女甫一接手就要大刀阔斧地改革,三番四次请教他该在哪些方面节流开支。
他是能敷衍就敷衍,直至看到她真把顾家老宅卖出去,开始亲力亲为里外奔波,才终于相信这闺女能干成大事。
反而是顾青松,总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任凭顾青黛忙成什么样子,都没有要帮姐姐分担一点的意思。
这天,顾青黛回来得早些,简单囫囵口吃食,就回到后室里修改最后一版翻修草图。
她一手握笔在草图上勾勾画画,一手摇起白绫团扇,来应付这烦热的夏夜。
“都什么时辰了?顾掌柜还不歇息,未免太操劳了吧?”
这个声音顾青黛已然熟悉,但倏地听到,仍被吓一大跳。
她飞速起身裹紧贴身亵衣,愤愤而叱:“连北川你跟贼有什么区别?我就该报官来抓你!”
连北川轻车熟路地坐到那张罗汉榻上,“我白天来过茶舍好几次,都寻不到你的人影呀。”
顾青黛避到帐幔里端,手忙脚乱套好衣衫,“合着你夜闯我闺房还有理了?”
“你在跟一个‘奸人’讲道理?”
顾青黛腹诽,这个男人真爱睚眦必较。
她撩开帐幔重新走出来,“我把顾家老宅卖给樊铮,惹你不痛快了?”
“你说呢?”连北川端起榻几上的半盏凉茶呷了口。
顾青黛偷偷将案面上的草图封盖住,不想引起连北川的注意,毕竟这张图他瞧了准觉得眼熟。
“等茶舍重新开业赚到钱,我送你一份大礼,定把你的人情还清。”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连北川有瓜葛?”
他看清楚了她的小动作,也猜测到她上一次是拿什么糊弄的自己。
“交出来,给我。”连北川直奔主题。
顾青黛心里咯噔一下,“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这些日子有多少可疑面孔出入茶舍,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连北川一作古正经,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又腾腾地围上来。
“醒狮茶舍向来不只是喝茶的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呢?”
“今夜潜进来的是我,那下一次呢?”
顾青黛轻步走到罗汉榻前,神色微凝:“即便把图交给你,我就可高枕无忧再没危险可言?你会派人十二时辰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好主意,未尝不可。”在这一点上,连北川表现得很自信。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不劳连二爷费心。那张图我真的毁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提。”
连北川一把揽住她的腰身,将人强行拉到自己怀中,“信不信我现在就敢搜你的身?”
顾青黛反手就甩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她挣扎着倒退几步,“别真让我把你当成奸人看待!”
连北川抚摸被顾青黛打过的脸皮儿,眸色急遽阴鸷下来,“顾青黛!”
顾青黛狠啐他一口:“上别处摆你连二爷的款儿去!”
“我是不是太给你……”
“嘘!”她食指掩唇,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有人在外面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