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疑惑的人,却远不止他一个。
侍从叩门进来的时候,少年正站在窗边。
夜幕深沉,室内烛火高燃,将他的面庞覆在明暗之间。
他手边燃着一个香炉,有烟雾升腾而起,香气便铺满了室内。
少年似是闻不到一般,随手捏了两粒珠香,又丢进了香炉之内。
进门的侍从低低咳嗽几声,轻声问道“圣使,您找我?”
少年这才回头。
烛火映耀下,这张脸越发美的失真,像是被画好的面皮,贴在了玩偶之上,美是美的,却又让人毛骨悚然。
正是苗疆的圣使,摇光。
就连侍从也下意识低头,摇光却像是不自知似的,疑惑的盯着那一炉香,半日才问道“折罗,这味道闻着熟悉么?”
被唤做折罗的侍从这才放弃闭气,在那浓烈馥郁的香味里轻轻嗅了嗅,恭声回禀“熟悉啊,这是持节先生做的香吧。”
圣使挑剔,非持节先生做的香不用,这香圣使都用了十余年,侍从们也是一闻便知。
可摇光却摇了摇头。
他手指从那一盒香上掠过,捏起一粒珠香,放在鼻端嗅了嗅,神情也悠远了几分。
“这不是亚父做的香。”
却与亚父所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折罗诧异的看过来,问道“不是吗?可这味道,分明是一样的呀。”
摇光却并没有回答,他将手中的珠香扔回盒子里,又问道“亚父回信了吗?”
折罗顿时便有些迟疑。
他满脸为难,摇光倒是猜到了答案“说吧,亚父回了什么。”
他神情淡淡,折罗却瞧得出来,圣使是不大高兴的。
折罗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回圣使,您执意留在此,先生有些生气。”
这答案与他所想相同。
事实上,从当初他决定留在北越的时候,便与亚父大吵一架。若非后来他妥协,也不能顺利带人来到此。
不过来都来了……
他反对也是无用的。
“亚父脾气好,不会生我太久的气。”
他嘟嘟囔囔的,分明有些心虚,倒像是给自己打气。
这会儿,他方才带出几分少年感来。
他让折罗替自己研好墨,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给亚父回封信。”
折罗应声,才要走,却又被摇光叫住“这几盒香,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苗疆人对香是有讲究的,一不留神便会中了旁人的道,所以折罗寻常压根不用香。
但圣使所赐又不同。
折罗恭声谢过,见那几盒香是摇光下午提回来的,又小心翼翼道“属下要拿哪几盒?”
摇光歪头看了看,咬了下手中的狼毫,随意道;“全都拿下去分了,我这儿一盒不留。”
知道这不是持节先生所做的香,折罗便也没了心理负担,只当他不喜欢了,应声便将那几盒都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