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二字可不敢当…苏公子如今声名在外,看这势头,要不了多久就能和本官平起平坐了,便大可不必如此自谦,该拿出年轻人应有的傲气才是。”
姚琮这话大有捧杀之意,若是别个心智欠熟的后生小子听了说不定还真会飘飘然,自觉有所成就,可以扬名立万了,如此一来日后不免要四处得罪人。
然而苏异对姚琮是留足了心眼,所以这番话他听在耳中只会觉得阴阳怪气,心想也不知姚琮是不忿于近段时间的风言风语,还是察觉到了自己与太子之间得关系,总之言语中隐有不善之意,大概是觉得那传闻言过其实了吧。
不过苏异倒是难得有机会看到这位司承大人不服气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猜他说不定是在赵降那吃了个大瘪,才会破天荒地如此沉不住气,忍不住自降身份来说一些绵里藏针的话语。
“大人真是客气了”
苏异索性将计就计,既然你要搭一个带坑的台阶,那我便顺势而上,笑道“既然如此,我以后就管大人叫姚兄好了,日后江湖再会,姚兄可得多照顾照顾小弟才是。”
周显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弄不清楚两人怎么就突然开始称兄道弟了。
姚琮也是没料到苏异会来这么一招,竟一时看不出这小子是真得意忘形,还是在这占自己的便宜。
他的眼角微跳,目光闪烁,斟酌片刻后还是决定压下心头的火气,权当没听见。
苏异将他那微妙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又是暗自发笑,不过倒也不敢再得寸进尺,于是轻巧带过,接着问道“姚大人可知澭泽国师那边的状况如何?可抓到人了?还有天清殿中失窃的东西是否已经追回?”
这一声“姚大人”倒是让姚琮对苏异多了几分了解,知道这小子刚才分明就是在装傻充楞,实则很懂得进退适时,不大好对付,日后可不能再拿他当寻常的晚辈后生般对待了。
而此时苏异突然问起了屿山陆,又不禁让他开始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方才故意提起此事打算让人难堪。
因为屿山陆确实是带着经书逃脱了,而朝天阁没能拦住他,是一大失责,还有那假冒楼古咢的泰安王,身份摆在那,朝天阁动不得,就更不必提了。
所以姚琮的忧虑算是有理有据的。
然而他这回却是真的冤枉人了,苏异的确只是单纯想打探一番而已,毕竟炼格台的老妖怪冲在最前面,所以朝天阁必然会是最先收到消息的,这也很合理。
只不过姚琮似乎还是有些跟不上这年轻人的思路,但他很快便想通,自己身为堂堂朝天阁司承,又何必在这跟一个后辈过不去,于是便见他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随口回道“阁中机密,无可奉告。”
姚琮紧接着勒起缰绳,留下一句“待本官向太子殿下问好”后便自策马离去,带走了长长的一队黑袍人。
姚琮说走就走,苏异同样跟不上他的思路,愕然不止。
在苏异看来,这一次的祭祀大典,朝天阁虽没能如愿通杀全场,却也是获利最多的那一个,李必辛算是保住了,显露出狼子野心的大宋势力接下来该能让他们忙活好一阵子,还有在大战中被俘的澭泽国人与西域人也都落到了他们的手中,那些人可都是一份份行走的敌方情报,如此算来,收获已然远大于付出。
只不过苏异显然是低估姚琮的胃口了。
在司承大人的算计中,朝天阁本该独吞一整座玉山才是,而如今却只得到了小半座,虽然依旧价值连城,可终究还是少了大半,心头的恨意便是久久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