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一响,满朝的人都惊了惊。
皇帝也一愣,抬头看向外面。
有人敲登闻鼓!
随即,禁军来报:“皇上,周李氏携血书求见,说是有天大的冤屈,要面见圣上!”
皇帝心口突突跳,不想理,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周李氏又敲了登闻鼓,他不能不理。
“传!”
周夫人上殿,她穿着一身孝衣,手捧血书,三步一叩首,满脸泪痕迹,字字泣血。
“皇上,我夫君死得冤枉!他就是一个钦天监的小官儿,为了一家老小,只能向贵人屈服。
这些年来,夫君夜深时每感不安,都自觉愧对君恩。
可纵使他小心谨慎,若是贵人存心叫他死,他也总有错处被人抓住。
这一次,算是走上绝路,他不死……我们一家老小就活不了,皇上!”
周夫人声音悲恸,向前跪走几步,重重叩头:“皇上,我夫君身份卑微,也犯了错,罪该有一死。
但是,民妇更希望他是被皇上下旨处死,让他为自己犯过的错谢罪忏悔,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被逼自尽,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民间有传说,若是正常死亡,可入轮回,但若是自尽,那就有可能一直做个孤魂野鬼,无法入轮回。
不论真假,此时被周夫人泣声说出来,让人动容。
满朝文武,低头竖耳,大气也不敢喘。
本以为周监正吊死已经够劲爆,没想到只是开始。
周夫人双手举过头顶,血书刺人双目。
皇帝火撞顶梁,一挥手,让宋公公把血书呈上来。
他匆匆看了几眼,额角突突跳,早猜到周监正是攀附于人,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闹不到他跟前来,他就假装不知。
可现在……这份周监正的认罪书,把他做过的事罗列清楚,一桩桩旧事,一句句曾经预言警示,都在他眼前重现。
事件是按时间排列,其中一条,让他心头一刺。
当年沈慕南去军中历练,也是因为周监正说他的命格不好,克父母克兄弟,要去军中用血火冲一冲。
他抬眼看看站在队列中的沈慕南。
沈慕南眉眼微垂,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这个儿子,曾经强大到让他心惊,后来又重病,让他左右为难,现在又出这么一件事。
他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件事会不会与沈慕南有关?
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沈慕南所为,依他的性子,只怕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亲手把周监正杀了,再把尸首拎上殿来倒是有可能。
皇帝在心里迅速盘算权衡,这件事已经出了,认罪书也是字字清晰,周夫人已经看过,闹成现在这样,想盖是盖不住的。
与其将来让沈慕南自己打听到,还不如现在就顺势为他出头。
思及此,他重重一拍龙椅扶手:“混帐!他的确该死!
别的不说,单凭他当年指慕南是什么克人之命,就够朕杀他一千次,一万次!”
百官头垂得更低,心思各异。
当初秦王被送去军中,到边关,和放逐有什么区别?这么重要的事,岂是一个小小监正能够左右的?
但他们心里清楚,却不敢多言。
“慕南,”皇帝缓和了语气,“委屈你了。”
沈慕南垂着的眼眸里闪过浓浓讥诮:“父皇言重了。
若非周监正的预言,儿臣也不会去军中,更不能能在军中几次死里逃生,最终凭自己站稳,立下军功,保一方百姓,为父皇分忧。
说起来,他也不曾说错,儿臣的确命硬,否则,今日怕是不能站在这里,和父皇说话了。”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