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漫天的雪花飘在山间，松川寺屹立在高山的半腰处，白雪映照着青黛色的砖瓦，却并不显得寡淡，而让人感觉到了圣洁的气息。

许是临近新年，来松川寺里拜佛上香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期待来年能拥有一个好的兆头。

在来往的行人中，一个撑伞的高挑身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如墨般的长发随意被一根丝带系着，长相绮丽，气质却出奇得冰冷。

令行人更好奇的，是男子怀中的白狐，那白狐的模样煞是好看，乖巧的姿态将男子周身的凉薄抵消了不少，衬着飘舞的雪花，倒也有一副意境。

寺庙中，主持坐在佛像前，虔诚的吟诵着经文，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来了。

“……”卫越看了主持的背影良久，才有一丝哽咽地开口：“为什么，那对银镯，没有用？”

“千岁爷啊。”主持并没有回头，只是敲着木鱼沉吟道：“智者知幻即离，愚者以幻为真。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卫越勾起一抹冷笑：“我并不需要别人的劝导。”

主持摇了摇头：“她乃妖物化身，这银镯能留下她半月，已是尽了全力。”

“……那我还能找到她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也许她已经消失在世间，也许她正在某个地方等你。”

“千岁爷，这世上也许没有永恒的陪伴，但不会缺少永恒的思念。”

……

卫越回府后，叫来了府邸里最后一个没被遣走的人。

“千岁爷……”追风觉得心底比被几百斤的石头压着还难过，自从苏姑娘离开后，卫越便开始陆续遣送走了府里的剩余其他人。

就连钟老也被送回养老了。

“追风，带着这些银两，你走吧。”

追风很想开口拒绝，但他看到了卫越眼底里掩不去的疲惫，这才想起来，对方好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那我走了……千岁爷，您保重。”追风哽咽着说，然后擦了擦眼角，大步走出了庭院。

春节时，整个东祈都洋溢在节日的喜庆氛围中，这是他们战胜北瀛的第一年。

加上新皇立下战功，颁布了很多有利百姓的法令，街道上的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街边再也没有了因为饥饿和寒冷而冻死了人，也没有哄抢救济粮的老人小孩，就连一只流浪猫流浪狗，也得到了善人的帮助。

唯一寂静的一处树林旁，月光照在了空旷的府邸前，卫越将躺椅搬到了有光的地方，然后将一旁的小白狐抱进怀里。

烟花的彩光和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轰轰烈烈地在夜空中交织，明明很吵，但可能是怀里的小白狐太温暖了，也可能是他真的太累了。

卫越缓缓进入到了睡梦中。

他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梦，刚从冰冷的木板上起身，一道悦耳的声音就在屋里响起：“为什么做个梦都能碰到你啊？！”

是啊，为什么呢？卫越迷迷糊糊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