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克老爹看着实在不像话,连忙咳嗽一声,众议员却不以为意地笑着摇摇头,伸手招来年轻的秘书,热情地拥抱着她,在简妮特的下巴轻啄一下。
“亲爱的,又得麻烦你了。”
在众议院磨练了两年,曾经的花瓶角色早就丢尽墙角的垃圾桶里,含情脉脉的眼睛对视着安塞克莱尔,受过爱情滋润的皮肤娇嫩地能掐出水来。
“特里斯阁下的朋友介绍的订单,玛利兰公国的边境线正规军团,他的事业又要起飞了。”
众议员重重地点了点头,“立即联系纺织行业的朋友,这笔订单一定要吃下,关系着能否打开国外市场,除了特殊的战争时期,这种机会根本不会有。”
斯托克老爹由始至终都没有发言,他的思路和亲手扶持出头的安塞克莱尔极为相近,也就没有必要插嘴。
不过,关于呢料大衣的订单,一点消息都没有,若不是相信奥德里奇特里斯的为人,斯托克不会去想没有影子的事情。
连续两场主要发起人的议案,把安塞克莱尔拖在众议院,他没有想到刚刚结束激烈的鏖战,与幕僚在公共食堂就餐,就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玛利兰公国负责采购的军需官,已经抵达西土关税同盟。
更多的消息陆续抵达,从不具名的隐秘渠道获悉,一艘崭新的浮空舰从孤山特里斯家族领地起飞,前往母国威尔塞克边境,连人带马车装载一个车队,正在返程中。
与此同时,待在清道夫工会驻地的奥德里奇特里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关税同盟首席骑士,已经离开自己经营多时的老巢,出城后往孤山前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少议员都转头望着安塞克莱尔,羡慕他的运气由始至终都都那么好,不过有些人羡嫉海量订单的丰厚回报,主动凑过来拼桌。
“克莱尔阁下,你的朋友柯尔克先生……据我所知,呢料库存不算多,这笔订单恐怕吃不下。看在今天的议案我投了赞成票的份上,预留我一份如何?”
他很有自信地竖起衣领,隐藏在内衬的金纽扣,浮雕着线条简单的鹰爪,抓着镣铐和链锤。
“拜伦阁下,代我向诺顿典狱长问好。狐狸河监狱自他前年上任后,迅速扭转亏损的局面,盈利逐年走高,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此人放下衣领,身体往前倾,稍微压低声音,却能让邻桌听到:“克莱尔,我们都是连任议员,就不用互相试探了。场面的客套话还是说给菜鸟新人听吧!”
“我没别的意思,就想帮你一个忙。大家都看着我走过来,假如没有任何结果,让大家看笑话,以后我们就是敌人。”
邻座的斯托克愤怒地差点拍桌而起,他曾经试想过有人会不要脸地分走一份利益,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无耻,用卑鄙的近乎敲诈的手段。
安塞克莱尔伸手按住“老爹”,故作轻松地耸肩:“负责采购的军需官,我都没有机会面见打交道,至于订单更是连影子都没有,让我现在就许诺……行啊,开空头支票我最拿手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雪松银行的支票簿,取下别在封面硬页的钢笔,“第一笔订单五万件呢料大衣,特里斯家族能吃下一半,我的朋友顶多八千,缺口部分全给你了。一万七千件标准尺寸,请在三天时间内交货……”
年轻又大方的众议员伸出手,海德利拜伦讪笑着不敢接话,他的朋友确实利害,掌管将近五千人的监狱,也吃不下如此大的订单,刚才的气势渐渐散开。
又有一位众议员同僚按捺不住地挤进来,秘书简妮特闻到浓浓的烟草味道,忍不住皱眉,侧身站起,干脆地让出座位。
“纺织行业的内部会议,烟灰厅的人挤进来找火柴吗?”
无法冲安塞克莱尔发火,海德利拜伦忍不住朝此人喷出带毒的口水,谁也没有料到,外号“野猪”的山德鲁沃克议员反唇相讥。
“监狱的狗腿子也敢自称纺织行业的一份子,真是本月最幽默的笑话!谁都知道压榨犯人血汗钱的成本近乎没有,可是监狱出产的玩意,白送给平民都没人要,上面都沾着血。”
海德利拜伦愤怒地发出咆哮,为了顾及彼此的体面,冰冷的寒气从他咬紧的牙齿缝里喷出,“走私贩的头子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快给我滚吧。”
不理会失去理智的“鬣狗”,山德鲁沃克侧头转向安塞克莱尔,“我认识一些强有力的朋友,呢料库存有很多,只是没有裁剪、成衣。你看,能不能预留我一份?”
“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据说裁剪的边角损耗不少,顶多给你三千件的份额,当然都是从拜伦先生的份额里分走。”
一万七千,转眼少了三千,仿佛割走身上的肉,没等“鬣狗”海德利拜伦反应过来,又有一位众议员同僚挤进瓜分订单的大餐。
这一回,连斯托克老爹的座位都保不住了!利益当前谁也不会客气,他忍不住轻轻摇头,干脆站起身让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