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就一尺来长,皮肤嫩嫩的,眼睛跟葡萄似的。
那时候咱京城还被鬼子占着,大家伙儿的日子都不好过,平常出去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在外面招了鬼子的眼,没命回来。
那时候解成他妈奶水少,解成经常饿得哇哇哭,为了他,也为了少花点钱,我就去郊区农家买老母鸡,没想到却碰上了鬼子扫荡,差点就没能回得来。
到家后,我抱着他们娘儿俩这一通哭哦!
回过头想想,现在的日子,比过去强了百倍都不止!
不就是欠点债吗?又不是要人命的事情。
只要咱全家人齐心协力,很快就能把债还清了!”
许大茂觉得,阎埠贵在说出这番话时,脸上的光彩比任何时候都耀眼。
“三大爷,我正要跟您说这事儿呢!
今儿我把许叔他们请过来,就是想说一下这个债的事情。
刚才我跟一大爷,还有许叔他们都商量过了。
我们的钱,不着急还,您可不能为了还债,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你们说对吧,许叔,还有大茂!”
许家父子当然不会有异议,他们早就商量过了,钱不会不要,但肯定也不会追着要。
阎埠贵眯起眼睛,“傻柱,你刚刚说的不理智的事情,是不是就是说我捡破烂这事儿啊?”
傻柱脖子一梗,“难道不是吗?
您都七十三岁了,一把老骨头了,不好好搁家待着,满世界的去捡什么垃圾,搞得又脏又乱的,多不好!”
“不对,傻柱,你这话说得不对!”
阎埠贵摇头,
“捡破烂也是一份工作,凭我自己劳力赚钱,这活儿不重,也不累,出去遛遛弯的功夫,就能捡不少回来。
既锻炼了身体,还挣了钱,这有什么不好的!
老婆子,你还别瞪我,你不知道,我从去年年底干到现在为止,一共挣了这个数!”
说着,他比划了个“一”字。
“一千?”
阎解成惊呼出声!
他实在是太惊讶了,他一年的工资都没有一千块呢,可他家老头子,捡捡垃圾,就能挣一千?
顿时,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三大妈看看老伴儿,再看看儿子,她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从儿子那儿搜刮来的钱?
合着全是卖垃圾赚来的!
傻柱也语塞了。
突然,阎解成的一句话,
“要不,爸,我跟你一块儿去捡破烂得了!我们厂的效益眼瞅着越来越不好了,我们主任说了,明年可能就只上半天班了,工资可能也只能拿到一半。
让我们早点找出路呢!
我本来还想着,,如果厂里真的不行了,就办停薪留职,然后跟于莉东山再起,再开家饭店的,可现在的房租越来越贵,小饭馆也越来越难存活。
最重要的一点,我俩压根儿就没有本钱。
现在好了,于莉的工作有了。
就只有我需要找出路了。
既然卖破烂这么挣钱,我不如就干这个了!”
“不行!”
这回是三大妈跟于莉,这婆媳俩破天荒地站到了一起,反对阎解成。
阎埠贵也是一脸的纠结,
“解成,这不太好吧?
我一个糟老头,都七十几了,被人笑话就笑话了。
可你还年轻,才四十多,捡破烂,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
大家都没想到,这回阎解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爸,您之前不是一直教育我们吗?
凭自己的双手挣钱,不寒碜!”
阎解成拿他爸说过的话来堵他。
阎埠贵真是哭笑不得,这句话他是之前给院子里的街坊们写队联,换取劳务费时说的。
没想到阎解成一直记到现在。
现在的阎家,分成了三派。
阎解成是坚持派,三大妈婆媳是反对派,而阎埠贵则在两派之间游移。
“咳,我来说说我的意见啊!”
许大茂说了这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就全都汇集到了他的身上。
可他并不在乎,
“其实我觉得,如果阎解成没有更好的去处的话,这收破烂搞不好还真的是一个出路。”
三大妈婆媳眼睛瞪得老大,可碍于许大茂是自家的大债主,两人没有底气,所以没有做声。
不过如果眼神能揍人,许大茂指定被揍过数拳了。
他没有理会这婆媳俩,而是看了一下眼含期待的阎解成,以及目光闪烁的阎埠贵,继续说道,
“当然了,我说的收破烂,跟三大爷目前干的这活还是有点区别的。
三大爷现在做的是捡破烂,我让阎解成干的是收破烂。
三大爷,您现在捡的破烂是卖给谁的?”
“收破烂的老钱!”
三大爷脱口而出,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你让解成干的是跟老钱做的一样的营生?”
“是的。”
许大茂点头,又问,
“三大爷,您卖破烂时,最值钱的是什么,最不值钱的是什么?”
“最值钱的就是那些易拉罐了,然后就是纸箱,最不值钱的就是那些破铜烂铁。”
说起这些破烂的价格,三大爷是如数家珍。
听完他的话,许大茂就笑了,
“三大爷,您可不知道,最值钱的,往往就是您认为不值钱的那些破铜烂铁,可就是因为那些东西太杂乱,又重,您一个老人家,也没有精力往废品收购站跑,反而被收破烂的人钻了空子。
事实上,这些金属,远比纸皮箱值钱多了。
如果您平时捡的那些东西,直接卖到废品收购站的话,还能多上不少钱呢。”
阎解成听完来了精神,“爸,以后我跟您一起去捡破烂,咱爷儿俩还能有个照应,捡完后,我再给送到收购站去,不让那老钱挣这份子钱。”
可许大茂听完他的话,却直摇头,“你就这点儿出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