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龄和陈安歌说到底本是一个锅里吃饭。
在这个昆仑世界,各大豪族财阀向上手眼通天、向下盘根错节,控制着一座座城市的命运,扼紧了时代的咽喉。
从上层建筑到底层吃穿住行各行各业、各个领域,它们的影响力无远弗届、无孔不入。每个人都似乎觉得它们高高在上极其遥远,但又都与之紧密相连息息相关。
地下世界也不例外。
陈安歌之所以彗星般崛起,背后得到的是丹江四大豪族之一钱氏财团的鼎力支持。作为钱氏家主钱剑丰的养女,她可以力抗杜沙这种老牌地下龙头,可以游刃有余于官商两界。
便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也有钱剑丰那双补天手帮她善后。
只不过去年起钱剑丰重病,家主权力渐渐移交给长子钱士诚和家族长老团。数月之前钱剑丰又开始间歇性昏迷,至此已无能力过问家族事务。
钱士诚身上有着世家贵公子几乎一切恶习,为此钱剑丰曾数次生出废除其继承权的念头,只是终究未能痛下决心。
而钱士诚也曾疯狂追求陈安歌这位义妹,但却被陈安歌力拒——高傲如她怎会看得上这种世家纨绔。然而索爱不成便生恨,钱士诚便转而扶持黄龄,使之成为陈安歌的对手。
钱士诚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明确告诉陈安歌:我钱氏能扶持了你,自然也能扶持别人!
原本在钱剑丰的制约下,钱士诚这种小手段还只如小打小敲,黄龄也只能给陈安歌带来不疼不痒的小麻烦。
而为了不让钱士诚和黄龄一直折腾,陈安歌忍痛割爱,将自己掌管的剧场割让给了黄龄,以换取耳根清净。
于是原本的千禧剧场也更名为宝黛剧场,也就有了段曦入职、后又被拒这一系列事件。
而现在钱剑丰昏迷垂死,钱士诚当家做主,区区一家宝黛剧场已经不能满足黄龄的欲望,也无法满足钱士诚那报复打压的邪念。
如今,钱士诚以钱氏家主的名义,要求陈安歌将千禧集团旗下的游乐场、歌舞厅等业务部转交给黄龄执掌的宝黛集团!
虽然陈安歌也有千禧的私人股份,但大股东都是钱氏。
而且针对陈安歌的这些私人股份,钱士诚也是给出了匪夷所思的不合理低价,几乎要以白菜价收购,并将陈安歌扫地出门。
所以陈安歌前些时候才绕开了钱氏,单独筹建了千禧影业,为的就是让新的产业完掌控在自己手中,逐步实现和钱氏的切割。
但是原来那些庞大的产业、丰厚的股权,却也不可能轻易舍弃,她要据理力争。
虽然打下这些财富得益于老家主钱剑丰的支持,但也饱含陈安歌本人的心血汗水,凭什么一句话就转交给黄龄那个小贱人?
今晚,黄龄便和陈安歌约定见一面,希望能做出最后的决断。会面地点在小极乐天另一端的宝黛集团总部大楼,距离千禧三公里多。
用的是她那辆非常醒目的玄鸟牌大型轿车,如钢铁猛兽般的造型使得它在小极乐天非常出名。
而车上除了段曦和陈安歌,只有一个叫小龙的司机,眼睛大大的却不怎么说话。憨笑着回头喊了声“曦哥”,便继续直勾勾的盯着前面。
也就是说,真正的贴身保镖只有自己一个?
段曦不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大到一见面就让地下大佬可以性命相托。
“我相信天和保镖的专业水准和职业操守。”这是陈安歌给出的答案。
但段曦觉得她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所以自己也就姑妄一听。
不过,也或许她觉得不论钱士诚还是黄龄,毕竟都是“家里人”。既然是家里人见面,哪怕是兄弟分家,也不至于太过于剑拔弩张吧。
坐在宽敞的后排,陈安歌点了根女士香烟。这个时代的香烟还挺粗糙,连过滤嘴都还没发明出来,比较讲究的她弄了一支精致的翡翠滤嘴,吸的时候两根手指高高竖起,免得被烟气熏黄了细腻的指甲。
深深吸了一口,似乎有些疲倦地倚在靠背上,瞑目道:“你说,我若将舞厅和游乐场都交还钱氏,会怎么样?”
副驾驶位置上的段曦瞥了瞥后头:“问我?”
“废话,车里还有其他人吗。”
小龙尴尬地咳嗽一声:“曦哥无视我就行。”
段曦:“这么大的事,问我这个刚入职的新人?”
“千禧的元老们都有利益纠葛,也都有感情羁绊,只有你这新入职的外来户才算是旁观者清。我看得出,你对丹江的形势提前做了很多功课。”
段曦:“可以肯定,将来仅凭电影这一个盘子,也能比歌舞厅、剧场加游乐场干得大,只要好好做。人的精力有限,任何一项事业干到顶都有吃不完的肉。”
陈安歌点了点头,虽然她对电影这个新事物并没有向段曦这么乐观。
“不过,交还也得看对方出价吧,凭什么白白还回去。”
“那当然。”
“你在这些产业的股份值多少,钱士诚和黄龄又开价多少?”
“市值一个多亿联盟币,就算紧急出手也能套现七八千万,而对方想出……20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