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前,小雨这个铁憨憨不知道段曦要搭便车去驻军司令部,还以为他也要去祭奠陈其迈,便随口好奇地问了句“你去祭奠是按啥身份?”
洪坤那碎嘴以两个月奖金为代价,说了声“女婿”。
气氛显然有点小尴尬,于是段曦特意坐的洪坤那辆改造过的车子,托词是这辆车宽敞——确实很宽敞,后排能装下洪坤,意味着段曦能在里面打滚儿。
段曦亲自开车,背后的洪坤闷声闷气:“老段,她最近的情绪有点不一样了,你们俩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没有啊?好好的呢。”段曦口是心非的握着方向盘,“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拿你俩开那种关系的玩笑,我能感觉出她虽然嘴上生气,实际上并不是真的烦。但今天我就说了声‘女婿’,我觉得她是真的有点恼,想跟我着急那种。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了,那种情绪变化瞒不过我的。”
谁说这货是个粗人,其实粗中有细。
“也许是生理期烦躁吧。”
“滚你的蛋!”洪坤哼哧着说,“总之你别对不起她,不然我们几个都会找你拼命的。”
“啥?我俩都没确定关系,怎么就到了‘对不起’的程度了?”
“你少踏马跟我装疯卖傻!我知道你喜欢沐柔小姐,但她也挺不错的对吧。”
段曦沉默。你都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了,还跟我哔哔这些干嘛,你以为我不头疼啊。
“这样的女子,得到一个都是祖坟冒青烟了。现在老天爷给你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别作死。”
“俩?”段曦险些急刹车侧翻在雪地里。
“很奇怪吗?”这下洪坤反倒愣住了,“除非你是那方面不行。”
这不是段曦前世的那个时代,现在只类似于旧社会。上流社会姨太太成群的现象虽没有前世旧社会普遍,但也不算太稀奇,只是段曦从未敢有过这种奢望。
“你一个单身狗,有脸教我做事?好好坐你的车,闭嘴,信不信我直接开沟里摔死你这死胖子!”
“这沙雕急眼了。”洪坤撇嘴。好在段曦只是集团顾问,没资格让财务扣钱。妈个蛋的,奖金都快扣到明年冬至了。
……
到了公墓,一行人步行到了位置最好的一片区域,这里埋葬的逝者非富即贵。墓穴的规格也挺高,不但装修精致,而且上头还有凉亭遮蔽,前面有简单的石头供桌。
墓碑上两个人名,一个是陈其迈,一个是陈安歌的母亲陈安氏。从这保守的女性名字也能看出,陈家上辈是个挺传统封建的家庭。
当然,也解释了陈安歌名字的由来——她母亲本姓安。
凉亭外还有一个像是塞进去的小墓碑,那里埋着的是弟弟陈安乐。
这里原本没有单独的墓穴,但为了让一家人团员,陈安歌当时愣是把两侧和“邻居”之间的公用地带高价买了下来,将弟弟葬在了父母东侧。
其实西侧边那小块空地也买下来了,留给谁用不言而喻,真是个大孝女……
鲜花和贡品摆好,香炉点燃。陈安歌带着头,洪坤、李宁和小雨相继跪下,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普遍礼节。
但段曦就惨了,一个人站在那里像个沙雕,相当别扭。
所谓死者为尊,又是至交好友的亲生父母,磕几个头也很正常。只是他和陈安歌现在的关系有点微妙,这一个头磕下去就容易误解。
可旁边洪坤扯住他的衣服,于是直接将他也扯跪下磕了仨头。于是这事儿整的,就真有点像是上门女婿了。
中间的陈安歌没看到洪坤的小动作,只瞥见了段曦砰砰砰三个大脑瓜子,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爸、妈,小乐。我现在非常好,生意和生活都不错,洪坤、李宁和小雨也都过得很开心,你们在那边不要挂念。”
“前几天,小乐两大仇人之一的鲁大眼死了——我亲手捅死的!小乐你放心,还剩下个江汉臣,姐迟早给你彻底报仇。”
“当然,这件事是……他帮了大忙,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也是……”洪坤看陈安歌扭头瞪了一眼,搓着大脑袋说,“也是我们的新兄弟。”
陈安歌顿了顿,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而且大仇得报的情绪在这一刻再度爆发,让她泪眼婆娑,哽咽得难以为继。
好在李宁这律师的逼嘴能哔哔,后面絮叨了一连串的场面话,直至祭奠完毕。
段曦将陈安歌扶起,一起走向汽车,李宁和小雨随后。
只有洪坤默不作声地晚走了几步,摸着义父陈其迈的墓碑说:“老爹,你看刚才那女婿怎么样?要是有意见,你就晃晃这碑当摇头了……没晃啊,那就是同意了。”
这憨货看了看前面的段曦和陈安歌,又看了看墓碑西侧那一小块空地,发誓将来把他俩一起埋在这里。
这是这个钢铁直男最长情的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