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消息都还可以,甚至今天这封急书也不算坏消息。
“看样子青州是安全了,”她笑呵呵地说,“我确实挺担心孔葛两位使君的,他们都不擅兵事。”
刘备瞥了她一眼,“青州是安全了,小沛危矣。”
“张孟高已退至小沛,”简雍说道,“若主公担心,还有三将军……”
孙乾又不同意了,“袁谭大军前来,朝廷惊骇,三将军怎能领兵离开下邳?”
……这是个军事问题,又不完全是个军事问题。
陆悬鱼是会打仗的,但不太擅长这种掺杂了别的因素的军事问题。
于是大家开始叽叽呱呱起来。
张飞是不能走的,不仅不能走,而且还必须盯着城里各路大臣的动向,要小心哪!当初袁隗门生故吏遍天下,董卓杀了一波又一波,等他授首之后,天下还能冒出一大群袁家的门人去收敛袁氏族人的骨头,那谁知道这些汉臣里是不是也有与袁绍暗通款曲的呢?
小沛有张超在,旁边泰山又有臧霸拱卫,支撑一段时间不难吧?
“泰山离小沛,”她说,“还有一段距离呢。”
被她打岔的文士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还是笑眯眯地点头,“将军此言是也,将军数番击退袁谭,声名赫赫,若将军能再破袁谭,非独朝廷,天下人亦如亲见将军至忠至恭之心哪!”
主公皱起眉不言语,一时就冷场了。
“打仗方面,小陆将军是万能的。”是青徐集团许多人心照不宣的一件事。
她没输过。
不管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不管敌军兵多精,粮多足,统帅是不是名将,反正只要派她去就好了嘛。
她不仅会打仗,会带兵,她自己也有好剑术,能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受过几次重伤也没死,寻常武将仗打多了还会阴天下雨伤口疼,谁也没听她嚷嚷自己疼过。
她现在在许城,主力放在官渡,似乎这两月里没怎么打过什么大仗,也正可以再给她安排点事做,省得许攸人都死了,阻了陆廉的功绩还在。
哦,对了,她到现在仍未成婚,无牵无挂,无家事所累,多完美啊!
虽然小陆将军的主力得放在官渡,继续守着西线,但她本人可以带那三千人去小沛啊,张超的兵马她指挥过,这样对面两万余人就根本不在话下了!
至于她这一年以来先援濮阳,而后给颜良文丑张郃魁头蹋顿打了一遍,替主公挣下大半个兖州的事……这太久远啦!谁还记得那些事呢?
也许有人记得,但刘琰不记得。
他因此提出了这样的建议——反正陆廉是永远不会累的,那她就去嘛,赢了大家开心,输了她自己看着办就是。
刘琰为自己的提议很是有些得意,正微笑着看向她时,有人说话了。
“若论以少胜多,能克袁谭的人,正在小沛。”
那个声音停了一下,在所有人吃惊的目光中,又继续开口。
“若论勇武,不下于辞玉将军哪。”
那个“勇武不下陆廉”的人正站在自家后院里,进行一项他认为非常困难的选择。
檐下挂了一串儿的大雁,每一只都已经被开膛破肚,用盐抹过之后挂起来等待风干。
但小沛最近雨水有些多,其中有几只大雁防腐失败,渐渐就显出了不太新鲜的气味。
这个身材还很挺拔,只头发花白了些的中年男人就这么犹犹豫豫地对着这几只大雁,他下不了决心到底吃哪一只。
这院子看起来很朴素,但收拾得还算整齐,并不破落,只看院子里翻动过的土,以及留在土里的根须,任谁来判断也会觉得这是个寒门士人的宅邸。
家中清素,所以院子无暇修整,更不会种什么奇花异草,而是要种些青菜贴补饭碗才好。
这个男人穿得也与宅院很配,一身洗褪色的旧衣服,看起来一点也不出奇。
当他最终选中了一只大雁,将它摘下来时,窗子忽然被人推开了一点儿。
有冷冷的妇人声音传了出来。
“大雁不失其节,不相逾越,独不受温侯敬重。”
吕布一点也没生气,他只是拎着大雁,发愣了一会儿。
“天冷了,总需要烧些汤来补一补。”
里面还是冷冷的,静静的,不出声回复他。
吕布又想了一想,将这只大雁重新挂回去了。
“寒鸦肉有些难吃,有鸳鸯尚未南飞的,我打两只回来炖汤吧?”
窗户一下子就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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