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寒风啸啸。
大夏朝京都东城菜市巷子,西北风穿堂而过,吹到脸上跟刀割一样,纪容锦双手哈气揉着发僵的脸颊出了摊棚,朝巷子首尾看了看,天太冷,往常热闹的巷子没几个人。
缩回头,朝邻摊几个卖萝卜菠菜的大爷大娘笑笑:“太冷了,我收摊了。”把余下的几斤豆芽分给了他们。
大爷大妈都是熟人也不跟她客气收了她的豆芽,可没等纪容锦收拾好摊子,空筐里被塞了各种蔬菜。
都是朴实人不喜欢白占人便宜,她无奈的笑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客气,靠近的大爷赶紧挥手,“眼看就要下雪了,锦娘赶紧回去,莫被风雪困住。”
“林大爷,那你也早点回……”
……
一阵寒喧之后,箩筐挂到小毛驴身上,纪容锦拉着小毛驴出菜市巷子,一边走一边看各式食材摊子,天气不好要下雪,她不打算出摊,顺便把吃的用的都备好。
身后,大爷大娘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个个叹气,“女小娘不容易啊!”
“是啊,孤身一人,每天靠卖几十斤豆芽过活,真心不容易!”
唉声叹气中,有位婶子忽然道,“要不,给锦娘介绍门亲事,有男人养活,这日子就好过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跟着挥了下手,“快别,莫瞎操心。”
大婶一脸不解,“张家大娘,怎能说这样的话,大家有缘一起卖菜,互相帮衬一下也没啥打紧的吧!”
张大娘要笑不笑,没了刚才与纪容锦客气时的和善,“李家的,你才跟我们一起卖十多天菜,还不知道吧?”
“……”李婶子一脸八卦的看向张大娘。
张大娘摇摇头。
“张大姐,你倒说呀!”李婶子一脸着急。
被大家注视,张大娘有些拿乔的清了清喉咙,“锦娘立了女户,这辈子不打算嫁人。”
“啥……”李婶子显然被吓到了,“这……不嫁人怎么可能……那日怎么过?”
天空昏暗,大街上,行人无几,几辆马车疾驰在风雪中。
“驾驾驾……”马车夫甩马鞭的声音响在空旷的街道上,无人注意。
骑马的侍卫贴到马车厢边拱手,有些犹豫道,“爷……”似想劝说什么。
“桂花巷。”
“是,爷。”侍卫腰身一直,行了一个军礼,马上朝前面开路的同伴挥了个手势。
年轻将官无奈扯了嘴角,双手一拉缰绳子,打道朝着桂花巷而去。
出了长长的巷子,零星雪花落到鼻尖上,还没等纪容锦拂去已经化作水渍,一半水气被皮肤吸收,一半被她素手拭去。
零星雪花渐渐稠密,扬扬洒洒,慢慢的,白茫茫一片竟照亮了天地。
纪锦锦没着急回家,拉着备好的食材,骑在小毛驴身上,任由小毛驴慢慢悠悠,恬适淡然的欣赏着漫天飞雪,雪花在空中舞动,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像是森林里的小精灵。
兴致来了,伸手接住晶莹的雪花,可刚到手里就不见了,变成了小水珠。
莞尔一笑,伸手握住缰绳,抬头朝临街各式铺子屋檐看过去,灰顶黛瓦都被染白了,充满烟火气的京都繁华市井瞬间像一幅雅致的水墨画,美极了。
有马车从身边嘚嘚而过,纪容锦瞄了一下,继续欣赏飘雪美景,思绪却不知不觉发散到三年前,那时,她还是天朝一名社畜,谈不上功成名就,却也凭着自身不懈努力,从小镇做题家到在京都买了安身立命的小公寓站稳脚脚,终于在超极内卷中搏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位置。
那曾想,一个不小心,猝死在加班的凌晨,看向渐渐被白雪裹住的街市,一晃眼,她从穷山恶水之地醒来到京城生活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一睁眼,野草丛生,纪容锦居然穿越到荒野一具女尸身上,头破血流,浑身衣衫没一片好的,她试着挣扎起来,却没半分力气。
难道刚得到的生命又要消逝?就在纪容锦没搜索到本尊一丝记忆时,一对砍柴老夫妻路过救了她。
“姑娘,你姓啥,叫什么?”大娘很慈祥的问。
“我……”她指指头,“撞到石头上,什么也想不起了。”
老夫妻顺着血迹发现她是从旁边小山上滚落下来,确实撞到了石头。
“可怜的小娘子。”二人合力把她救了回去。
从头到脚,都是伤,大娘费了半天劲才把血渍打理干净,看着就要发脓的伤口,转头叫道,“老头子,要不去老郎中哪拿几幅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