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模棱两可说:“我听到厂房有声音,就下去看了看,没想到晕倒了。等等,你刚说我给你发过短信?”
何一民说:“二哥,你咋啷个健忘哦。”
他翻出短信,十一点四十,的确收到过我手机发给他的短信。
我心中疑惑,我什么时候发过短信?我平时很少有发短信的习惯,有事直接打电话,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说我也懒得打字。可是这条短信的确是从我手机发出去的,
我拿出手机,在发件箱里,找到了那条短信。我回去睡觉了,你们守着吧,有事给我打电话。的的确确是他说话的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
何一民看我眉头紧锁,一个劲揉太阳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他说:“你是不是高血压又犯了?二哥,不是我讲你,你这身体真该好好锻炼了。二十三四岁,年纪轻轻就高血压,你啷个办哦。”
我说:“没得事,就是有点头疼。这两天神经太紧张了。你们要是太累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文牧说:“的确太累了。二哥,那我们就回去了哈。”
等他们走后,我心里嘀咕,昨晚我明明从监控看到他们去球阀层了啊,而且他们巡视之前,也向我汇报了,他们为啥子说是请假回去吃面?难道昨晚是我在梦游?还有,那条短信又是怎么回事?我发了短信的话,我不应该不记得。别人不晓得我手机密码,手机一直在我身上,不可能是别人拿我手机发的。
越来越想不通。
有很多的疑问,让我搞不通,不过林吉吉活蹦乱跳的,就证明我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幻觉。可是那墙上的手掌印,又是怎么回事?所有监控都没拍到人影,总不会凭空出现,是鬼手印吧?
本来我是不信鬼神的,经历了昨晚的那一幕之后,我的信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虽然种种证据,都表明可能就是一场梦,那也实在太逼真了点。
吃晚饭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问厨师,厨师确认何一民跟文牧的确是下来煮面吃了的。他俩没有撒谎。
既然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就真的说明,是我自己出问题了。
晚上,我在宿舍心神不宁的看电视,每过一个小时就给中控室打次电话确认下,搞得值班的宋六日、江天他们烦不胜烦,说:“二哥,你别疑神疑鬼,没事你睡觉吧。”
我哪里睡得着觉,躺在床上,思绪始终无法集中。
大约十点的时候,我听到外面吱呀一声,大门开门关门的声音,心想,这么晚的谁还出门?外面黑咕隆咚的,去哪儿?
我心中有事,听到任何动静,都觉得不正常,走到阳台上,朝外面望去。借着路灯的光芒,只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动作僵硬,拖着腿,抬着手,朝大门口走去。正是何一民跟文牧。
那个动作,和昨晚上一模一样。
我喊:“你俩干啥去呀?”
和昨晚一样,他俩转头看了我一眼,呲了下牙,就转过头去,继续机械行走着。他俩的头颅都朝向一个方向,随着移动,转动脑袋,始终朝着某个方向。
我看向那个方向,联想到昨晚他们顶着天花板的画面,陡然心中一惊,他们盯着的,都是同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正是河道上游,小江村的方向。
我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想起刚才他俩的眼神,眼睛的颜色不对。
昨晚上,是绿油油的,看起来像某种动物的眼睛。刚才看到的,是血红色的,就像是长时间闭气窒息的人,眼睛充血的那种血红。而且在昏暗的路灯下,看的尤为分明。
我拿手掐自己大腿,很疼,证明是清醒的,看见的不是幻觉。这一切证明,昨晚我看到的,绝对不是梦,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我去敲林吉吉房门,准备把他喊出来,跟他一起去看个究竟。但是无论我怎么敲门喊叫,林吉吉都没有半点回应,扭门把手,门从里面上了锁。
事情不对劲,我又去开刘瑶瑶的门,也是锁着的,她是女生,这很正常。后勤、车班,保安、厨师,敲了个遍,都是锁着门,怎么喊也喊不醒。
这情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一个人睡得再死,这么大声音喊,不可能一个人也叫不醒。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开张帆的门,门应声而开。
房内黑咕隆咚,借着中庭昏暗的灯光,房间中央,有一团黑糊糊的影子。打开灯,只见张帆穿着灰色睡衣,赤着脚,跪在房间中央。头垂得低低的,双手举过头顶,掌心朝天,像是托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推了他一下,他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我脸色煞白,再也顾不得许多,连撞带踹,打开几扇房门,心凉到了谷底。
生活楼除了我之外所有人,全都和张帆一个姿势,跪在地上,齐刷刷朝着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和文牧、何一民盯着的方向相同,小江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