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外是一片丘陵,天空有月亮,夜色昏暗,丘陵上低矮的灌木,像各种各样诡异的生物,潜伏在暗处。
人潮并没停止,我在涂家兄弟的带领下,跑的双腿发软,快坚持不住了。
我嘶着破风箱一样的嗓门,说:“休息一下吧,跑不动了。”
涂禹说:“不能休息,一停下来就会被踩死的。”
的确是这样,我刚停了下脚步,一个非常壮的中年人就朝我撞过来,这吨位我绝对会被撞飞的。幸好,旁边有个胖女人踩了块石头,把脚崴了,横过来挡了下,一男一女纠缠一起,摔倒在地,然后就被后面的人潮淹没。
这一幕把我吓得头皮发麻,蝗虫一样的人潮,真的让人恐怖。
想到蝗虫,我抬头看天,长翅膀就是好,不用那么拥挤。
很显然,这是我的一厢情愿,天空也不是那么和平的。
妖妖当先,都想冲在前面,天上的鸟类妖精也在争。时不时看到一头大鸟从天上栽下来,被人潮踩在脚下,惨叫很快消失,这是被踩死了。
傻鸟,天空是立体的,为啥要挤在一起嘛,该。
当然,也有妖精能想到这些,蚱蜢精就飞在鸟妖上方,优哉游哉。
旁边有个人呸了一声,破口大骂:“这群蚱蜢精,得天独厚,竟然能占据更高的航道。”
这个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翼展三米以上的夜枭,一落下来赶紧变回人形朝前翻滚,缩小身子,才免于被踩死。然后他纵身一跃,跳起来好几米,在天空中化成巨大夜枭,再次加入到飞行大军之中。
我问涂禹:“鸟类妖精不能飞的更高吗?”
涂禹气喘吁吁,说:“除了一些得天独厚的,其他种族都只能集中在现在这个航道。地面不安全,天上飞的人太多,更危险。”
的确。
地上被人潮踩死的不少,但也不至于像天上那样,扑通扑通,一个劲下饺子。
老鸹山众小是真能跑,最后我是被他们拖着到达目的地的。
那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平地,周围长满了树,围着空地形成一个巨大的广场。
我实在不行了,涂禹非常有经验,拖着我跑到外围,在一棵树底下围成一圈,手拉手抱着树,任人潮冲击,死也不松手。
我死死抱着树,双手抠进树皮。
一个声音非常愤怒的说:“松手,松手,你再抠我,我抽死你。”
这是个很稚嫩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把我吓了一跳。
我说:“是你在讲话?”
那棵树枝叶摇的哗啦啦响,愤怒说:“不是我是哪个,赶紧松手。”
我赶紧松手,连忙道歉。
这个世界真奇妙,树都成精了。
广场很大,足够容纳所有人,躲在边缘,没多少人挤过来,我们算是比较安全了。
我由衷赞叹,说:“涂林你们真有经验,多亏你们了。”
涂林说:“这算什么,多经历几次,就有经验了。”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冷嘲热讽说:“经验个屁,把胆小讲的超凡脱俗,也就你们这些胆小鬼了。”
涂禹马上顶回去,说:“言少你倒是胆子大,啷个搞一脑袋鸟屎,差点被踩死?”
言少大怒,脸憋的通红。
化成人形的他,满脑袋都是鸟粪,被他抹得像涂墙似得,硬邦邦结成了壳。身上也是一片狼藉,不复之前的光鲜亮丽。
老鸹山众小都笑起来,我说:“言少你很厉害呀,那么多人,你竟然跑出来了。”
言少傲然,说:“我是谁,区区一些小妖,我会怕他们?”
涂禹讽刺,说:“是呀,言少是大妖,是鼎鼎大名的剑齿虎,大家多尊重你。所以大家都喂你些屎。”
我差点没喷出来,涂禹这家伙毒舌啊,竟然懂现实世界的网络段子。
这个世界不是孤立的,他们跟现实世界有联系。
言少寒着脸,说:“别以为我不晓得人界的骚段子,我懒得理你。”
他转身走到自己的小团队去了。
很奇怪啊,剑齿虎这么凶猛的动物,竟然能跟别人讲道理,群妖看起来像是能和平相处的样子,很少有打架的。
这个妖精的世界,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大阳山被浓雾遮掩着,看不清虚实。
群妖三五成团,或站或坐,时不时看一眼远处的山峦,都在静静等待。
涂禹说:“张哥,待会儿你走我们中间,其他人全部贴在一起,跟张哥绝对不能走散了。”
我问:“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也能过阳关道吗?”
涂林说:“能的。我爸跟我讲过,几十年前有个跟你一样的人,不仅过了阳关道,后面的斩尸林,两界河,都过了。”
有人过了妖界的生死大关,是谁?
我好奇起来。
涂林很显然不了解,因为他爸给他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差点睡着了。涂大叔讲故事的水平很差,之前我跟他聊天,几次都被他把天给聊死了。
有风吹过,阴冷,幽暗。
四周的声音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然后,我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
我朝四周望去,只见群妖仿佛在演哑剧,老鸹山众小没任何异常,他们似乎听不到这个声音。
脚步声很奇怪,仿佛是柔软的鞋子,走在粗糙的石板上,拖着脚,发出沙沙的声音。
顺着声音,然后我发现了一双布鞋。
布鞋空空的,没有脚穿在里面。他在地上摩擦着,朝我走来。
在这一刻,我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词。
走阴阳。
鱼洞子,八数阴钱叩阴宫那天晚上,彭老头就是以这种方式,行走在活死人界,跟袁师喜与“李友敦”撕逼的。
是谁?
布这个局走在妖界大地上,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