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现在博州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尸体,杜材昨天连夜找来了一具和傅玄麟身形相似的无名男尸,为其毁容后换上了傅玄麟的锦袍扔在了田亩里。
这样便可瞒天过海,让躲在暗处的子鬼以为翎王被杀。
杜材上前拍了拍孟槐的肩膀。
“孟刺史无须担忧,翎王是自己视察田地的时候不慎摔死的,即便是朝廷查下来也怪不到你我头上。”
孟槐听后却哭得更厉害了。
“翎王才来博州两日便死于非命,你我身为父母官未能保护翎王,实在是无能啊。”
“罢了罢了,你慢慢哭吧。”
杜材摇了摇头便离开了刺史府。
这孟槐一向是个老顽固,又是个没有实权的空架子,跟他说再多也是无用。
孟槐随后便在刺史府挂上了丧幡,在前厅摆起了灵堂。
然而只有杜材知道,现在傅玄麟正安然无恙的在长史府的暗室里。
暗室除了杜材便无人知晓,是安置傅玄麟最好不过的地方了。
别的不说,暗室的布置格局简直华丽奢靡。
不足三十平的暗室里,床榻桌案一应俱全,就连座椅都是紫檀雕花的。
为了让傅玄麟住的心情舒畅,杜材还给傅玄麟点上了名贵的沉香,换上了酥软的香云被褥。
傅玄麟知道杜材是在讨好自己,也就不客气的默许了。
他在宣纸上提笔写下了“子鬼”二字,隐隐觉得这两个字似曾相识。
“子鬼,子时阴气最盛,鬼魅横行,可不就如现今的博州一般吗?”
突然,暗室的门转动,杜材走了进来。
他朝着傅玄麟恭敬拱手道:“回禀殿下,一切办妥。”
“嗯,做得好。再过几日赈灾队伍便会赶到,到时候若遇见一个叫百里墨的人,便将这个交给他。”
傅玄麟说罢将桌案上的信笺交给了杜材。
杜材双手接过,放进了怀中。
“是,下官明白。”
两日后,百里墨带领着赈灾队伍与流民赶到了博州。
然而当百里墨看见刺史府挂着的白帐时,还以为博州刺史身故了。
他正欲进门,却看见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身穿孝服跑了出来。
“想必这位就是翎王府百里典军,博州刺史孟槐见过百里典军。”
百里墨皱了皱眉头,“孟刺史?不知刺史府中是何人身故?”
“是”孟槐支支吾吾,不敢告诉百里墨实情。
百里墨见他这般难以启齿,还以为死的是孟槐的红颜知己,连忙贴心道:“若孟刺史不便告知,下官便不问了。”
“这”孟槐被百里墨这么一说,更不知如何开口了。
“对了,翎王殿下何在?殿下担心博州灾情,于是便先行一步来此,想必孟刺史已经见过殿下了。”
孟槐总算是找到了时机开口,“其实,刺史府的白帐丧幡就是为翎王殿下所挂。”
一道晴天霹雳直劈百里墨。
他僵直的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说什么?王爷他”
“百里典军请节哀。”
百里墨仅存的理智在听见孟槐说出这句话后便烟消云散了。
他一把揪起孟槐的衣领,怒吼道:“王爷是怎么死的!他现在在哪儿!”
孟槐的脸被勒得青紫,喉咙发出呜咽的声音。
“翎王殿下失足摔进了田里,尸身安放于寒舍前厅。”
百里墨一听便红着眼眶扔开了孟槐,推开刺史府的护院冲进了里面。
他冲到前院,看着前厅摆放着的棺材,心里如同万蚁啃食。
脚下的每一步都像是一万根在扎他。
这么多年来他孤身一人,唯一的职责就是守护翎王,可现在翎王突然离世,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了。
“王爷,王爷。”
百里墨没走几步便跪倒在地,他不敢上前面对傅玄麟的尸体。
他甚至在心里欺骗自己,只要没看过尸体,王爷就没死。
在刺史府门外的众将士与流民们也承受着悲伤,在他们的心里,翎王是个舍己为人,以民为重的好王爷。
只可惜天道不公啊。
百里墨用佩剑撑着身子起身,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要见翎王最后一面的。
可是当他走到棺材面前,看到那尸体的样子时却呆住了。
这根本就不是翎王!
虽然尸体的面容被毁,但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这不是翎王。
百里墨正想质问孟槐,他的身后却走来了一个人。
“百里典军请节哀啊。”
百里墨立马全神戒备,然而那人却站在他身边,顺势将一封信笺塞到了他的手里。
“翎王殿下走得太突然,下官也十分伤心啊。”
百里墨扭头看去,问道:“你是何人?”
“下官博州长史,杜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