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人类，艾尔文曾与大部分人相同，当合成人是伙伴和生活中的必需品，但却不是同类。</p>

这很好理解。合成人虽然有着和人类相同的特称，无法辨别的拟真情绪……但它们终究不是人类。</p>

直到在一次极限运动中，他被火星深海鳄咬断双腿，迫不得已换了一条轻型合金骨骼的腿。虽然和平时无异甚至比原先的还要好，但艾尔文还是心中感到一些异样。</p>

跟每年需要进行一次保养无关，而是他觉得……自己现在并不算一个完整的人类。</p>

一个拥有人类大脑的合成人算人类吗？一个拥有人类身体的合成人又算人类吗？</p>

人类的定义又是什么？是拥有那一串遗传亿年的DNA，还是继承了智人精神文明的传承，还是精子与卵子结合所自然发育的婴儿？</p>

就这样，他开始尝试了解合成人，理解合成人，并且知道诞生智能后的合成人会去的一个地方：避风港。</p>

固然联邦现状是合成人利益可以得到保障，而公民对合成人相对平和，但总有一些公民不这么想。</p>

人类对自己都会无比残忍，何况异类。</p>

像他这样的人在联邦还有许许多多，并且努力发声，争取让合成人获得更多权利。</p>

而避风港对他们这种人类的态度也很奇怪：不主动接触，不透露善意。</p>

似乎它们只想收容合成人，然后偏安一隅，避开所有麻烦。</p>

艾尔文只能主动行动。</p>

他想要更多了解这个组织。</p>

艾尔文默默打量这栋小屋，足有膝盖深的积雪覆盖周围，这里应该好几天没有来过人了。</p>

淌过积雪，艾尔文离开路边，走向这栋雪夜里唯一的轮廓。</p>

院落积雪同样没被打扫，他的裤腿已经湿透了，冰冷贴着小腿。</p>

今年要早点去维护了。艾尔文心想。</p>

昏黄的门灯照亮门前一小片范围，雪更加晶莹。艾尔文走到门前，白色哈气从干燥嘴唇间呼出，袅袅上升。</p>

带窗口的怀旧木门可以看出有一些年头了，一条帷幔挂在窗后，里面的情景影影绰绰，看不真切。</p>

叩叩叩——</p>

他轻轻敲响门。</p>

“进来吧。”</p>

附有磁性的柔和声音从门内传出。</p>

艾尔文拧开门把，轻轻将门推开。</p>

暴风雪夜的风从艾尔文的周边灌入房间，他也看清了客厅里的情形。</p>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p>

墨一样漆黑的碎发，白皙到扎眼的肤色，深邃如同深渊的眼眸。</p>

现在应该是放松休息的时间，但这个男人依旧穿着笔挺，绅士般的黑色西装解开所有扣子，白净衬衫勾勒几分胸膛的轮廓。</p>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闪着暗金色泽的防滑链拉入头发里。</p>

这很奇怪，这么老式的眼镜现在已经没人会这么戴了。但艾尔文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突兀与怪异。</p>

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p>

他坐在沙发里，后背是燃烧的壁炉，壁炉很明亮，让他变得几分昏暗，肤色很白，又让他无比醒目。</p>

他的腿上，一只奇怪的眼球形机械生物趴在上面，瞳孔微微眯起，犹如在打盹。</p>

时间就这般静静都流淌，直到风裹挟着雪从艾尔文周身灌进客厅，壁炉火焰晃动，呼啸声响起。</p>

那个男人皱起好看的眉毛，侧目过来，镜片后的深邃眼眸望向这边。</p>

艾尔文就像一个不速之客，莽撞的闯进这幅油画之中。</p>

他终于如梦方醒，连忙迈进门内，反手关上房门。</p>

呼啸的风雪被阻隔在门外，火焰趋于平静，燃烧的噼啪声响重新占据这里。</p>

艾尔文站在门边不动，沾满雪水的裤腿和鞋子开始融化淌水。</p>

那个名为牧苏的年轻人一言未发，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指向一侧的长沙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