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娟的奶奶盈溢着欢乐的泪水,伸出一双满是青筋痩骨的手轻轻抚摸着孙女的一双小辨,口中噙噙道:“我的好孙女,终于熬出头了,奶奶好高兴。”
张父这一刻,似乎也改了性,露出难得的笑容,对大儿子道:“明天上午你把那只公鸡割了,我去买点菜,庆祝一下。”
张小娟看父亲今日也高兴,就大着胆子说:“爸,明天我想到学校领高考分数报告单,还想去看一下在高考最后时间帮助我的那位同学。”
张父道:“你去吧,我们晚上等你回来吃。”
晚七点,一向无人光顾的张小娟家涌进了一众邻居,每人都拿着一袋鸡蛋前来贺喜。
她们七嘴八舌地对张小娟母亲和奶奶说:张奶奶,小娟娘,你们养了个好孙女和好女儿,小娟这孩子,我们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乘巧聪明孝顺,我们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孩子。
一会儿,大队队长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瓶酒和二包香烟,对张父说:“张清,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张小娟是我们大队考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值得庆贺,有了张小娟做榜样,我们大队会越来越好,这瓶酒和二包香烟给你,这几天要上得台面,客来了要敬烟敬酒。”
张父这一刻红光满面,连说是是。
客人走了后,张父走进里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整得齐齐正正的10元纸币,递给张小娟道:“领了成绩单后,明天中午你到外面面店吃碗好的点心,不要被人看不起。”
张小娟闪着泪花推着道:“我不要,奶奶和母亲还需要抓药。”
张父说:“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张奶奶说:“乖孙女,难得你爸今晚转性,你就拿着,去吃点好的,这几年读书苦了你。”
这一晚,是张小娟家最幸福最荣光的时刻。
夜七点,潮溪林建家,林场工作的林父从湖山中学赶回,手指着林建骂道:“你这个狗东西,人家上榜敲锣打鼓,你考个237分,真被你气死。”
林建自觉的确实考差,坐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林建父亲越骂越气,骂得更凶了。
林建母亲赶紧劝阻道:“老林,你发神经啊,骂的这么凶啊,考也考了,全区这么多人考上的只十几个,也不是林建一个人考不上,复习一年,明年再考就是。”
林建的父亲骂道:“就是你宠过头了,他才不好好学习,人家考400多分,他才考237分,都这样子,不要说再复习一年,就是再复习五年十年也考不上。”
林建母亲抹着眼泪问林建:“狗娃儿,你真的只靠200多分,人家400多分吗?害得你父亲这么生气。”
虽然林建母亲没读过书,目不识丁,但400与200的差别多大是不用人教的。
林建哭着道:“老师早就说,我们班考上的多是历届生,有的复习了四、五年,应届生都是考不中的,很多人成绩与我差不多,爸知道的那个苏一铭,天天在校看。”
林父不听犹可,一听更怒:“你这个狗东西,在校写情书,还与高一男生打架。现在鬼话连篇,你班的应届生林小娟考上了,刚才广播不是报了?你聋耳朵啊。苏一铭是你能比的吗,湖山中学老师都说他数学考了118分县里市里都最好,本来上大学专科定定的,心太高被刷了下来。”
林建瞪圆眼哭着道:“我不信,苏一铭数学能考118分。”
结果又惹的林建父亲狠狠责骂。
这天晚上,殿竹溪苏一铭家,大哥二哥也集中在父母家,本来二哥三姐想赶到湖山区教办看红榜,但被苏一铭拦下了。
从广播员开始播报高考上线人员名单第一个开始到最后一个,都没有苏一铭的名字,一家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苏一铭虽早就有准备,但这一刻心中也发堵,晚饭也没吃。
二哥问:“一铭,你接下怎办?”
苏一铭虽心有打算,但口中说:“等几天再说。”
大哥说:“我的意思是高考毕竟很难,全公社也只考上一个高中专,再复习明年又考不上怎么办,父母还欠债,没钱糟蹋。还是学一门手艺实在,做木工和泥水匠都可以,这样几年后就可以补贴家用,减轻父母负担。”
父亲一支一支地抽着大红鹰香烟,不吭声,母亲一锤定音:“复习,又不叫你们出钱。”
大哥还想说,这时公社所在地的白鹿大队,苏一铭的一个女同学父亲找上门来。
当时在白鹿有这么几句话:白鹿有二权,说男又说女,**没有用,男儿太愚蠢,女儿比聪明。
说的就是鹿湖公社白鹿大队有二个叫阿权的男人,讲白鹿的男男女女,都没有用,又讲自己儿子也不争气,生的儿子个个愚蠢,女儿漂亮聪明,二个人的女儿还互相较劲互不认输。
这二个人都姓白,一个叫白胜权,一个叫白洪权。白胜权二男二女,出生顺序是一三女二四男,白洪权二男一女,女儿最小。
今年中考,白胜权的第二个女儿和白洪权的小女儿双双考入瑞县县中,也是鹿湖公社今年考入县中的仅有二个,不仅如此,这二个女生还各有一门特长,白胜权的二女儿擅长画画,画的鸟儿蟹虾惟妙惟肖,白洪权的小女儿写的书法行云流水笔走龙蛇。
现在来找苏一铭父亲苏锦岳的就是白胜权,他的大女儿白云熙与苏一铭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