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的炮火声中,一枚枚榴霰弹在雷鸣堡上方炸响;无数细小的铅弹随暴雨一起向人群泼洒,所掠之处一片血肉横飞,残肢遍地,惨叫和哀嚎声不断在人群中激荡。
至于被火炮命中的究竟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不论是炮兵还是他们的长官们,都真的考虑不了太多了,只是机械的操纵着火炮,向预设中敌人进攻的位置开火。
在这样无差别的打击下,征召军的进攻势头被稍稍遏制,但从天而降的炮弹也将许多防御工事炸成碎片;原本狭窄的通道变得更加通畅,甚至为后排扫清了道路。
眼看前锋军队如此迅速的打开了缺口,原本还打算在后面“摇旗呐喊”的征召军军官们看到有机可趁,纷纷吹响冲锋号,让自己麾下的部队冲进缺口。
伴随着新一轮的征召军从城门缺口涌入,整个要塞的内部防线也从濒临崩溃变成了四五分裂,在各个骑士军官的指挥下各自为战,以应付兵力足足是他们两倍还多的征召军。
尽管在骑士军官的指挥下,帝国士兵们爆发出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士气;但这并不掩盖他们本质上没受过太多射击训练,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突发状况。
如果说在对射阶段,这些帝国士兵们勉强还能打的有来有回;当陷入混战和白刃战的那一刻,呆板僵化的线列战术立刻将短板暴露无遗。
不过进攻方的征召军也同样大多是只训练了三个月,只能在齐射和冲锋阶段装样子的新兵,根本没受过太多白刃战训练,水准低劣程度和帝国士兵不相上下,纯粹靠着人数和夜战才争取到一点优势。
也正因为如此,总算让节节败退的帝国士兵们能够维持住阵线,而不是像之前遭到突袭的围攻阵地一样,一轮冲击就全线溃散,连带着还破坏掉整条防线。
当防线接二连三的失守,进攻方的征召军人数优势开始不断凸显,被迫陷入白刃战的帝国守军越来越难挡住乱糟糟的群体冲锋;在四分五裂的阵线上开始被逼入死角,困兽犹斗。
而仗着兵力优势的征召军士兵们,在他们自己都没意识的前提下,成功的将战斗延伸到了要塞内部,进一步打击帝国守军重整阵线的可能,将混战的范围进一步扩散到要塞内的每一个角落。
但仅仅是这突然的“一闷棍”,并不足以彻底打垮帝国守军——暴雨和夜战的优势和劣势对双方而言都是公平的,不清楚伤亡情况和局势的帝国士兵同样在誓死坚守着阵地,节节抵抗。
双方的士兵们围绕着一堵胸墙,一处栅栏,甚至是一门轻型火炮不断的爆发小规模的争夺战;打光了子弹就用刺刀,刺刀被折断就用枪托,枪掉了就用佩刀,用拳头,用靴子,用牙齿用他们能找到的一切,去杀死和他们长得差不多,穿的差不多,只有衣服颜色不一样的家伙。
整个要塞内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前线,哪里又算是安稳的后方;每个角落都有人在战斗,在射击,在厮杀,在哀嚎,在死亡!
阵阵轰鸣的炮声仍在围攻阵地激荡不止,笼罩着炮垒阵地的硝烟已经浓烈到让炮手们根本无法瞄准的程度,气喘吁吁的炮兵们机械的重复着,将炮弹和发射药塞进震颤不止的炮管当中。
站在浓烟中路德维希背着双手,目不斜视的盯着远处的战场,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身旁滚烫炮管的温度。
“几点了?”
“报告,现在是凌晨两点十一分整!”
站在他身后的传令官强忍着咳嗽的,大声说道。
也就是说从开战之后,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了么?
利用夜战和暴雨的突然袭击,征召军似乎算是赢得了一个不错的开局,但远没有到确定胜负的地步——敌人还没有彻底崩溃,仍然拥有翻盘的可能。
看着远处惨烈的攻防战,路德维希终于明白了安森执意并且相信罗曼一定会带领掷弹兵团回来的理由。
战斗到这一步,讨论战术没有任何意义;争取在敌人崩溃前的最后一刻投入更多预备队,才是唯一的胜利准则!
沉默片刻的路德维希,做出了决定:
“传令——三点一十分,骑兵连,炮兵连还有所有预备队做好战斗准备,向雷鸣堡发起总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