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们试图反抗,然后就发现他们的境遇其实和被他们消灭的卡林迪亚团没什么不同,都是这座城市的绝对少数。
而且更加悲惨的是,在被风暴师搜刮之后的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上的武装;原本耀武扬威的家族护卫,在面对全城叛乱的暴徒时,甚至没有卡林迪亚团殊死反抗的勇气——相比较和成千上万的暴徒战斗到死,他们更希望变成暴徒。
并且随着混乱的进一步蔓延,整场暴动越来越朝着不可控的趋势推进,整个城市的秩序都随着“卡林迪亚团”的覆灭,和快要被屠戮一空的贵族与富商迎来了实质性的崩溃。
到处都在杀戮,到处都在抢掠;浑水摸鱼的黑帮,趁机泄愤的复仇者往日的老实人,在此刻化身为最凶残的嗜血野兽;孱弱瘦削的小乞丐手握屠刀,为被血水泡红的金子割开某人的喉咙
于是当帝国的军队轻松扫荡了港口的卡林迪亚团,准备将整个城市收入囊中的时候,发现整个卡林迪亚港已经完全笼罩在暴乱的火海之中。
唯一还能保持秩序的地方,只有作为秩序教会势力代表的瀚土大教堂,以及卡林迪亚的议会——前者拥有超然的政治地位,靠着普通民众对信仰的最后一丝敬畏之心逃过一劫。
后者则因为位于全城地势的最高点,加上残存卡林迪亚贵族们拼死死守,总算顶住了暴徒们海浪般一轮轮的冲击。
蜷缩在城堡里的贵族们绝望着的看着外面黑烟滚滚的城市,心底在不断的滴血。
在他们原本的如意算盘当中,应该是鼓动民众剿灭风暴师留下来的卡林迪亚团,然后靠着他们“崇高的声望和信誉”取代这些强盗,重建卡林迪亚港的繁荣与稳定。
这样一方面他们能夺回城市的统治权,同时又能避免援军——也就是帝国的军队进入城市爆发巷战,避免了很多无意义的牺牲与损失,他们自己和平民都能从中获益。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因为之前一系列的惨败和“委曲求全”,他们在民众当中已经毫无信誉可言,更别提什么声望了——有也只有骂名。
并且这些群氓一样的卡林迪亚人不仅不体恤他们的牺牲和担当,甚至将怒火投向了他们这些真正的“高贵卡林迪亚人”,将城市化为废墟,白白浪费了他们的努力!
现在这些卡林迪亚的贵族和富商们唯一希望的,只有帝国的军队可以尽快进城,镇压城内此起彼伏的暴动和叛乱,替自己维持秩序。
只要能继续保持和平,让他们这些“高贵卡林迪亚人”不用面对生命威胁,那么反正已经卖过一次克洛维了,再向帝国卖一次也无所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帝国的军队并没有替他们无偿奉献的打算,更不想将有限的军队投入到毫无意义的城市治安战当中,白白浪费士兵的生命。
对于不肯轻易投降的卡林迪亚港和成千上万杀红了眼的暴动者们,他们有一种更加“现代”,效率也更快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于是在某位军官的命令下,停泊在港口的帝舰再次打开船身两侧的炮门,将舰炮对准了市区。
火海与雷鸣,笼罩了整个卡林迪亚港。
“根据骑兵汇报,帝国动用了整个舰队对卡林迪亚港进行了火力覆盖,之后又组织军队,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围剿暴动者,效率非常高。”
会议室内,拿着情报的掷弹兵团长法比安十分冷静的向安森,还有在座的所有军官汇报道:
“到当天十七点三十五分,侦查骑兵撤退之前,卡林迪亚港的暴动已经基本被平息,帝国的军队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城市的所有城区,驻防要塞,仓库补给和其余的一切。”
“当然,代价就是整个城市已经基本沦为废墟。”法比安又补充一句:“除了最外围的城墙,五分之四的城区都已经被彻底摧毁,人口损失无法统计,但应该不会少于两万。”
“为什么?”一名军官忍不住开口问道。
“因为卡林迪亚港只有不到八万的常住人口。”
法比安瞥了他一眼:“这场暴动持续了一整天,并且整个卡林迪亚港几乎被我们搬空了补给,坐船来的帝国人不太可能把自己的补给分给当地人,再加上暴动,五分之四的城区被焚毁,所以”
“一周之内,病死加上饿死,以及试图反抗的卡林迪亚人死亡人数至少两万。”
“前提是帝国的军队和卡林迪亚贵族能够迅速恢复当地秩序,征调卡林迪亚附近的乡村为他们提供比较充足的食物,否则”
法比安没有继续说下去,其他人也不需要他再说下去了。
“帝国总共派来多少人?”
安森打断了这个话题。
“大约是九千但这个数字未必准确。”法比安的表情略有些不太好看:
“我们一开始没料到帝国会在卡林迪亚港登录,那位侦查骑兵也是偶然护送辎重队时突发奇想去看看卡林迪亚港的情况,并不在计划之内——据他回报,只在港口附近看到了两面步兵师的军旗,再参考一下军队的规模,得出的这个数字。”
安森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帝国会在第一时间从卡林迪亚港登陆入侵,确实略微有些出乎预料;他原本还以为帝国会先从艾登公国发起入侵,等到自己左支右拙的时候,再攻克卡林迪亚,彻底切断自己的退路。
现在看来从卡林迪亚入侵,恐怕是他们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两个步兵师,差不多是半个军团了。”安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警觉的看向法比安:
“那他们的指挥官是谁——不会又是路易贝尔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