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对于某个明明有过约定却不执行,导致自己完美的计划百密一疏的家伙,令首席审判官大人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
他担心的当然不仅仅是自己的计划,而是万一某个混蛋出门的时候被陆军部撞了正着,直接控制起来带回去的话,求真休会要怎么办?
不救人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安森名义上可以教廷指名点姓必须抓起来的嫌犯,自己也是用这个借口抢的人,眼睁睁看着被陆军部控制起来,无异于直接在教廷和审判所的脸狠狠抽了记耳光。
可如果救人的话同样是个麻烦…审判所虽然貌似权力无限,对于宗教事务有极高的执法权,但那也是在所处地区配合的前提下…小国和偏远地方畏惧教廷,但这里是克洛维的王都,破坏了彼此双方的关系,留下干涉世俗和内政的把柄,以后的工作可就难办多了。
而造成这种局面,让首席审判官进退两难还险些破坏了他完美计划的混蛋,却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甚至还敢洋洋得意,大大咧咧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当然了,因为你永远不用再为这个问题头疼了。”
看着脑门冒烟的科尔·多利安,安森两手一摊:“我找到了以前上学时的老师,托他的关系和人脉网,很快陆军部就不会再继续派人上门找事了。”
“那可是陆军部,整个克洛维最蛮不讲理的部门1科尔一副“你是不是傻了”的眼神盯着安森:“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们会遵守约定,真的不会继续派人把你抓回去?1
“当然可以肯定,因为这对他们不值得。”
安森眉头一挑:“你认真想想,换成你是陆军部,你抓我回去的理由和前提是什么,肯定是因为我在克洛维城无权无势,但偏偏又对他们极其不利,还因为身份原因不能轻易杀害需要被明正典刑,所以最好是先控制起来,对吧?”
“可现在审判所动手抢人,又有报纸公开反对他们,陆军部内我也已经找好了人脉——继续抓我对陆军部已经是一件非常亏本的事情了,恰恰相反,他们需要我保持自由,偶尔在公共场合露个面,表示这些都只是误会才更符合他们的利益,你说呢?”
“我认为你在异想天开1科尔瞪大了眼睛:
“先确认一下,我们聊的是陆军部,那个向来不怎么喜欢讲道理,全克洛维十几万陆军的头头,对吧?”
“准确的说是几十万,因为还有地方守备军团,不入编制的征召兵团,外加偶尔被强征入伍的民兵……”
安森刚想要纠正,就看到某位审判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随即迅速改口:“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他们并不喜欢讲道理,更擅长随心所欲。”
“但我认为这一次他们应该会妥协的,毕竟至少现在他们想干的还仅仅是夺权,在已经明显不顺利的情况下从教廷手里公开抢人…这已经是要宣战了。”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陆军部就必须先考虑好自己手头的本钱能否支撑一场战争…对,战争,因为所有人都有可能退让,但教会是绝对不可能退让的。”
这话确实有道理,但科尔并不愿意相信,一个已经离开克洛维城两年多的家伙,会比自己更加了解陆军部是何等的……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缓缓被推开的门扉,面无表情的塞拉·维吉尔从后面探出头来:
“那个…无意打扰二位的交谈,但刚刚陆军部那边来了一个叫克劳恩的家伙,说既然审判所已经将嫌疑人安森·巴赫予以缉拿,那么秉承着不干涉宗教事务的原则,陆军部也不会再强制要求将他抓捕,并且愿意尊重审判所的一切决定。”
科尔·多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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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这么简单…就放弃了?”
死死盯着小女仆刚刚气喘吁吁送来的情报,自言自语的索菲娅双手在微微颤抖:“没有任何附加要求,也没有阳奉阴违的假装妥协,而是真的放弃了?”
“这……”站在一旁的安洁莉卡皱起眉头,完全是想抱怨却又不敢抱怨的模样,更不敢回答少女的问题。
毕竟她又不是陆军部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索菲娅貌似已经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深深吸了口气,又像是激动到难以自拔,又像是有些怅然若失。
毕竟自己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各种布置和拉拢的势力都还没有开始真正发力,结果陆军部就…就妥协了?
少女匪夷所思,并且十分的迷茫——这么基础的政治博弈技巧,陆军部的那群死脑筋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那、那个…是不是这样一来,安森·巴赫大人和他们的误会就解除了?”
客厅的另一端,蜷缩在沙发中央的贝克兰·威兹勒小心翼翼的举起右手,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在场的这些人:“陆军部…还有那些对自由邦联有敌意的人,是不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袭击我们了?”
作为自由邦联使团的代表,小贝克兰从在北港登陆到抵达克洛维城这一路可谓提心吊胆,亲眼见证了克洛维人的“斗争手段”,与他印象中的温文尔雅,和平且理智的想象完全背道而驰,简直比殖民地两个大家族和农庄之间的纷争还要更恐怖。
虚假的斗争靠争取认可,有理有据以势压人,真正的斗争简单直接,动员几百上千黑帮团伙灭你满门,刚一落地就派人堵截,全部关押监视,连反抗申诉的机会都不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