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二世悠闲的迈着脚步,一步步来到大厅中央,打量着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众人,打量着这座他许久未曾来过的克洛维最高法院。
大厅内雅雀无声,所有人——就连心灰意冷的克劳恩中校也已经直起身来,望向这道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只有安森迅速回过神来,目不转睛的看向这位一点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因为他隐约能感觉到,对方也正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轻轻松口气,安森迅速站直身体,左手背在身后,下巴微微昂起,正握拳的右手“砰——”的重重砸在胸口:
“吾王…卡洛斯·奥斯特利亚…万岁!”
沉闷的捶胸声混杂着呐喊,回荡在法庭的拱顶之下。
下一秒,沉默着僵在原地的众人有的用右手按住胸口,有的摘掉帽子,有的提起裙边,有的也像他似的捶胸行礼,纷纷如梦初醒:
“吾王卡洛斯·奥斯特利亚…万岁——!!!!”
“天佑克洛维,奥斯特利亚永昌——!!!!”
巨大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震颤着四周的墙壁和屋顶,圆柱形的大厅仿佛成了怒放的鲜花,众星捧月般将那道并不伟岸高大的身影簇拥在中央。
幸运儿,被架空的国王,街头巷尾八卦永远的主角…这一刻统统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克洛维人的主人,数十万大军的统帅,也是唯一能和帝国皇帝相抗衡且不落下风的君王,占据秩序世界正中,四面扩张的征服者……
卡洛斯·奥斯特利亚。
当然,由于实际上安森才是站在大厅正中央位置的那个,因此画面看上去就像是众人在向他鞠躬致敬一样……
而在这万千目光正中的男人依旧面不改色,十分随意的笑着向周围摆摆手:
“好了好了…我只是因为要去一趟克洛维大教堂,顺便路过此地看见外面那么热闹,才突然想进来看看;大家不用那么拘谨,稍微放松些…啊,当我不在就好。”
有了陛下本人的许可,刚刚肃穆非常的大厅终于稍微有了些许可以呼吸的空气,但众人依旧不敢立刻坐下,站在原地目视着他们的国王,表情或忐忑,或恭敬,或强作镇定——所有的鄙夷,从容,不屑,统统都被埋在了心里。
似乎早已对周围人的这种反应习以为常,卡洛斯二世十分随意的转过身,一位身着宝石蓝帝国长裙的女性出现在安森视野之中,被两名女官陪同下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缓缓走来。
安妮·赫瑞德…这个十分陌生的名字突然映入安森的脑海,但除了知道对方来自赫瑞德家族,是卡洛斯二世的王后之外,就再也想不起任何关于对方的情报了。
或者说在小书记官,甚至所有克洛维人心目中,也只需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神色从容的卡洛斯二世轻轻接住了王后伸来的右手,在卫兵,侍从和女官们的陪同下,并排走向三位法官身后,同时也是整个大厅位置最高的席位。
在经过自己身侧的瞬间,安森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王后似乎是有意慢半拍,故意落后卡洛斯二世一步的距离,同时也发现对方似乎也在有意无意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
这是为什么,难道对方也知道自己的存在…安森心底浮现起疑问。
随着国王与王后落座,大厅里的众人这才回到了各自的席位上。
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大厅正中央的被告与原告双方,卡洛斯二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掩饰的很好的冷漠,旋即冲三位法官轻笑着开口道:
“那么…这场审判已经进行到何种地步了?”
“禀告陛下,本庭已经过半,接近尾声。”转过身来的老法官毕恭毕敬的低下头,右手按在胸前:
“我们已经仔细核查了原告提出的种种罪名与证据,发现大部分并不十分有力,无法作为判定安森·巴赫准将叛国的依据,只能判定其本人因种种客观原因,导致未能服从陆军部的各项命令,致使双方发生了种种冲突与矛盾。”
此话一出,在场的安森和克劳恩中校很是默契的挑了下眉头。
“种种冲突和矛盾…哈?”
索菲娅诧异的看向台上的法官,不屑的忍不住开口道:“这叫什么话,那种情况也能仅仅解释为矛盾?难道不是陆军部非要把安森给……”
“住口!”
拼命压低嗓音的路德维希轻声喝道,面色难看的他直接攥住了少女的臂膀:“现在这个时间,没有你我反驳的余地…默默旁观就好。”
“可……”
“没有可是!现在我们能做的最好选择就是不要变成众矢之的…别忘了,你可是殖民地总督,我又率领圣战军和安森·巴赫正面交过手,这种时候站出来,你是嫌弗朗茨家族现在还不够让别人在意吗?”
路德维希的眼神无比严肃,足足让索菲娅愣住了好几秒才扭过头去,故作不屑的轻哼一声:“我也只是要抱怨几句,谁说要这种时候破坏气氛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年轻的弗朗茨家族继承人重新将目光转向台上的卡洛斯二世;对方出现的时机绝对不是什么巧合,简直就像是猜到了会发生什么,特地跑过来为这场审判顶下最后基调的。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打压陆军部的同时还要平衡很可能因此而强势的革新派,亦或者……
“…目前原告方刚刚结束演讲,按照克洛维传统,现在应当轮到被告方。”老法官沉声道:“演讲之后,陪审团将根据此前的审问过程,以及双方演讲的表态投票。”
“哦?”卡洛斯二世眼前一亮,仿佛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么最终的审判结果,会根据陪审团的投票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