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呆立的母亲被血肉的味道所刺激,但又有什么东西令她抗拒。
更多的女仆从厨房里出来,像是一群猎食的母狮,纷纷扑到父亲身上。
父亲的抵抗越来越无力,握着铁锤的手慢慢松开了,倒在血泊里,再也无法动弹。
凯瑟琳没有看到这里,她只看到父亲被扑倒,终于可以挪动脚步了,悄悄跑上楼,她把小拳头堵在自己的嘴里,任泪水汩汩流下,否则她一定会痛哭出声。
父亲快死了,母亲和女仆们变成了怪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妹妹逃命。
“阿拉贝拉!是我!”
她进入三楼的房间,拉开衣橱门。
妹妹还在紧握着十字架,一直不停地祈祷,听到姐姐的声音,她一头扎进凯瑟琳的怀里,哭着问道“凯瑟琳,妈妈和爸爸呢?楼下为什么有很多人在尖叫?”
凯瑟琳抹了抹眼泪,“妈妈和爸爸……去找警察了……咱们也要逃跑,那个莉莉丝是个大坏蛋,她要杀死所有人……”
阿拉贝拉听到父母没事,稍微安心了,问道“咱们往哪里跑?”
是啊,往哪里跑?
凯瑟琳也是六神无主,想从一楼大门里逃跑,必须要经过厨房门口,而厨房里已经成了人间地狱,绝对不能靠近。
“咱们去酒窖里躲着,直到警察来。”她说道。
主宅的占地面积最大,地上三层住人,地下两层用来当作酒窖,葡萄酒刚酿造出来总要在酒窖里静静地躺几年,才会被销售。
“阿拉贝拉,无论你听到什么,一定一定不能出声,听明白了吗?”她叮嘱道。
“好的。”阿拉贝拉梨花带雨地点头。
凯瑟琳先探出头向走廊里看了看,确定走廊里没人,然后拉着阿拉贝拉离开房间,放轻脚步走向楼梯。
下到二楼时,她突然看到一楼的楼梯扶手上搭上了一只手,那是莉莉丝的手,莉莉丝正在上楼。
她赶紧拉着妹妹离开楼梯,躲到二楼的一个大花瓶后面,捂着妹妹的嘴,把妹妹抱在怀里。
雷声掩护了她们,等莉莉丝的身影继续往三楼走去,她又拉着妹妹顺楼梯下到一楼。
前往地下室需要经过餐厅。
她往餐厅里看了一眼,两三个女仆正趴在父亲尸体的身上,嘎吱嘎吱的啃咬声令人毛骨悚然。
她把阿拉贝拉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嘴上,比划口型说道不要出声。
阿拉贝拉由于目盲,学说话时都是像这样摸着姐姐和爸爸妈妈的嘴来学发音的,她一摸就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凯瑟琳拉着妹妹,悄悄的、一步一步顺着墙根溜过餐厅,尽量不去看父亲倒在血泊里的尸体和那群野兽般的女仆。
阿拉贝拉很听姐姐的话,听到诡异的啃咬声和咀嚼声,硬是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突然,凯瑟琳停住脚步。
一个人影从拐角里游荡出来,与她们迎面相遇。
是她们的母亲。
她没有跟那群女仆一起啃噬父亲的尸体,而像是在茫然地寻找什么。
她嘴边也有血,但是没有肉。
她盯盯地注视着姐妹俩,这时她只要扑过来,或者弄出一些响动,姐妹俩绝对无处可逃。
凯瑟琳的心凉了,紧紧攥着妹妹的小手,与母亲对视……或者说是曾经的母亲。
几秒后,母亲像是没看到她们似的,迈步走向厨房。
母亲从她们身边走过时,凯瑟琳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从来没觉得时间有这么漫长,直到母亲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凯瑟琳才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看,看到母亲的指缝间捏着她的发带。
她再次用拳头塞住自己的嘴,牙齿在拳头上留下深深的牙印,泪如泉涌。
几秒后,她领着妹妹继续往前走,终于穿过了餐厅。
然而,地下室的入口附近倒着一位女仆,身边还有破碎的酒瓶玻璃,深红色的葡萄酒流淌遍地,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这个女仆是被派来取一瓶窖藏的红酒,她的脖子上有啃咬的痕迹,可能是母亲刚才咬了她。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胆战心惊地拉着妹妹走过去。
只要几秒就好,只要绕过这个女仆……
“嗬——”
然而,女仆的喉咙里冒出粗重的喘息,手脚抽搐般地动弹了一下。
凯瑟琳知道,这个女仆很快就会像其他女仆一样站起来,变成嗜血的野兽。
她手无寸铁,唯一的活路就是进入地下室,周围却没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碎酒瓶大概没用,因为她亲眼看到被父亲用铁锤敲破脑袋的女仆还会咬人。
不,也许有东西可以当作武器——她看到墙上挂着一个十字架,这个十字架是银质的,银杆较为纤细,被闪电映照得闪闪发光。
她取下银质十字架,暂时松开妹妹的手,双手握着十字架,紧咬牙关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向女仆的胸膛刺下去。
与此同时,女仆睁开了灰白色的眼睛。
噗!
银质十字架刺透了女仆胸前的脂肪,从肋骨间穿过,刺穿了心脏,有异物在心脏里,心脏无法复原。
凯瑟琳不敢多看,拉着妹妹躲进酒窖里,反锁上门。
不久,房子着火了,不知道是谁点的火,她认为可能是母亲,也可能是正在做饭的厨师没来得及关火。
火势吞没了主宅,还好葡萄酒的酒精度数很低,不易燃,地下酒窖一层的酒瓶受到高温而爆裂,流出的葡萄酒反而阻止了火势和高温向地下二层蔓延。
第二天,赶来的消防队扑灭了火势,清理了灰烬,从地下二层救出了姐妹俩。
直到被救出的那一刻,凯瑟琳依然紧紧地把妹妹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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