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道理……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了,你是说,琏二爷和琏二奶奶在给大老爷办后事的时候,将各家府邸送来的祭礼,全部私吞了,没有送到这边官中登记的事?”
“可不正是!以前大老爷院里没什么事,也就罢了。
可是如今大老爷的丧事,各家府邸基本都派人带着祭礼来的,就算没来得及,也打发人送了。
谁都知道,这人情往来,都是一笔来一笔回的,自然该有个统领,才能不出乱子。
可是,我可是听里面管事房里的人说,琏二奶奶他们,完全没有把这笔账,给归总到这一边来的意思,你们看着吧,将来这就是一笔糊涂账。
所以我才说,老爷和太太这个家当的难……”
“照你说的这样,确实如此,琏二爷和琏二奶奶这样做事实在不磊落,也就仗着老爷和太太是和气人,又是长辈不好和他们计较。
唉,亏他们还好意思拿太太给的银子来给大老爷料理后事……”
贾琏站在宽阔的走廊上,借着柱子的遮挡,虽然未曾将她们的话挺全,却也听了个大概。
他一点也不意外,甚至都不生气。
因为类似的传言,并非今日才传出来,他早从昭儿等人口里听说了。
亲耳听到,还是第一遭。
贾琏心里九分确定,这是王夫人的手笔。无非就是想要借助舆论的压力,让他和王熙凤乖乖的将这次丧礼所收到的祭礼,全部送到这边来登记造册……
说起这件事,其中有个缘故。
东跨院虽然分出去十年,但是却并不算完全的自立门户。
比如,和各家勋贵门第的礼尚往来,确实一直都是贾政这边在负责。毕竟别人家可没有心思来理清你们荣国府内部的关系,人家也不可能同时和两个荣国府建立往来,每次送礼给荣国府送两份……
以前的时候,因为贾赦一个人住东跨院,万事不理,有往来的都是私交,倒也不干碍。贾政这边收受所有的礼,同时也准备所有送往别人家的礼,这没事。
但是这次贾赦一死,出了这件大事,荣国府这不伦不类的分家方式,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别人家带着祭礼过来祭拜,自然是要往灵堂去的。灵堂设在东跨院,那祭礼自然也是往东跨院送。
一百两、二百两银子一家,几日算下来,东西加银子算起来,也值个大几千银子了!
这个钱,照以前的规矩来算,确实该送到这边官库里归账,这才是正理,将来别人家有白事,才好按照这个账来回礼……
理是这个理……但是落到贾琏和凤姐儿手里的东西,岂会轻易交出去?
毕竟,若是都论“理”,那这荣国府的家业,还都该是他们大房的呢,贾政等人只能分一小份……
这么多年他们大房不是都没说什么么?如今只一份祭礼,还是贾赦拿命换来的仅有的一次占便宜的机会,占占怎么了?
所以,在荣国府,理,早已不成理。
贾琏又不是贾政死要面子,自然不会逼着凤姐儿把到手的东西主动送过来,大不了,最后送他们一份账单回去。
或许,王夫人就是被这个气到了。
真是,她被贾母半逼着拿银子给贾赦办理丧事,结果一点好处没落着,反而被贾琏等人又给摆了一道!
她之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暗示过凤姐儿该怎么做才“合理”。
凤姐儿只说,别人带的祭礼大多都是丧礼上要用的东西,现银子没有多少。正好贾赦的丧事银子还有缺口,所以等贾赦的丧事过后,再看有没有结余,若有,一定全数归入官中来。
毕竟,亏什么也不能亏待大老爷的后事不是?
凤姐儿还按照贾琏的指示,反过来暗示王夫人,该把当日承诺的那三千两银子,还未交付的部分结清了……
因为贾母担心贾琏两个也不大会理事,所以她那六千银子,到如今只给了二千,说是剩下的后面慢慢给。
王夫人有样学样,她那三千银子,只给了一千,另外两千,说是还没有周转过来,过几日再抬过去。
倒是贾母等答应的官中那四千两银子,贾琏第二日就带着人,直接去账房给领了。
反正这些年他在这边管家,他要领银子,林之孝不敢不给!
林之孝主管的就是银库。
贾琏等人不把祭礼送过来,王夫人自然也不会把剩下的两千银子送过去。就这么着,她已经觉得她亏死了。
兴许是没有好的办法,王夫人只能通过败坏他二人的名声来达成目的。
所以,这些婆子,近两日,到处宣传贾政夫妇的美名,披露贾琏两口子的无耻行径。
如此看来,王夫人终究不过是个内宅妇人而已,城府有,终究算不得高瞻远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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