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岳丈与康王外祖有亲,郑春秋急于表现自己对朝廷的忠诚,但凡有机会,他必定跳出来。
没有人制止或谴责郑春秋在朝议这样郑重的场合、说出如此轻浮之言,连谭勉,也只是看了皇帝一眼,而未开口。
皇帝重又恢复“入定”姿态,仿佛之前他不曾发问过。
楚清都麻木了。
胡恒秋说得对,死猪不怕开水烫,耳聋不怕五雷轰。
自己对这个国家的贡献都能被这些人说得一文不值,现在再增加些人身攻击又能如何?
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如今也不过就多了个沃斯王而已。
沃斯王此计够狠,哦不,按照郑春秋的话说,沃斯王的诚意表达得真够足。
楚清只有嫁给沃斯王这一条活路,否则她在自己的国家那就是死路一条。
不管是叛国罪还是谋反罪,反正不嫁给沃斯王,这两条罪名一个也跑不了,而且是不但自己死,孩子也甭活。
她家里那些老兵,都是在军队、密侦司和户籍所在地挂了好几重号的,最少也得给剥夺自由身,降为贱籍。
而楚一到楚十他们,早先楚清还庆幸,他们的十年长工契约已经到期,并且没有续约,应该不会受牵连,但是一旦楚清被定罪,这些人一样沦为贱籍被发卖。
不仅如此,就算楚清被大宣国给收拾了,沃斯人照样发兵不误。
开春了,沃斯却还冷着,气温回升比大宣晚一个月呢,正是他们青黄不接之时,人家都占领了临洋县,还不一鼓作气继续攻伐?
再有,沃斯四王子数次整治楚清都没成功,人家老子一来,正好给儿子解气了,而且这计谋损的,比“智取生辰纲”赚杨志上梁山还损!
“还有!”上回被楚清猜测姓张、而且真的姓张的新晋御史马上火上浇油:“你急急派出两支大商队给人家运送粮草,支援得很及时啊!
沃斯王可说了,他当这是你嫁妆的一部分,很是欣喜!”
沃斯王够阴损,但楚清却不气。
她气的是皇帝的态度——那厮高高在上的坐着,满脸都是“朕看你如何辩白”的表情。
辩白你妹啊!
老子运去的商队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
你跟老子要玉石,嫌去年给你上缴少了,去年为啥上缴的少你忘了?
老子年都没过好给你组织物资去支援采玉队,如今你也认为那是老子通敌?!
《红楼梦》里王熙凤抄检大观园时,探春曾说:“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楚清真想把《红楼梦》默下来送给皇帝看!至少也得把第七十四回给他默下来。
不过想想,又没什么好气的,自己是谁啊,能比一国之君高明?
活得只比鬼火亮一点,还假装太阳照别人?人家的治国之道不比你整的明白?
楚清不愤怒,只是有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