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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张主簿直接挂了脸,把手里的册子往桌上一摔:“这么些年都是这么整理的,难不成是我错了?”
南茉正要开口反驳,钱县丞赶紧和稀泥:“乡里识字的人不多,兴许就是写漏了。这样,你们觉得有问题、不好整理的户籍先留着,我来解决。”
南茉想了想,摇头道:“黄石乡的计账之事,您既然分派给了我,便是我负责解决,没有遇到难处就丢还给您的道理。再者,一乡计账虽小,可云国有千千万万个乡,这些问题若都模糊处理,积少成多,那最后进入吏部的户籍册便有瑕疵,影响的不单单是云国的赋税,更是国家的决策。”
张主簿冷笑一声:“你这意思是我糊涂,我影响皇上和右相做决策了?那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钱县丞也觉得这位女学生太较真,可面上仍旧一团和气:“也不瞒诸位,以前县衙没精简衙役,人手充足,县令常带我们去乡里走一走,顺便抽查计账之事。可前些年朝廷下令精简人员,县衙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的坑里还没萝卜,得一个萝卜占两个甚至三个坑,实在忙不过来……”
南茉本想说“县里有困难,可以向州里反映,州里再集中跟朝廷反映”,不过想到爹爹常说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就把话咽了下去。
钱县丞看向南茉:“你说得在理,有问题确实得解决,更何况这‘计账’‘造籍’之事关乎的是云国之本。所以你们先把有问题的户籍放一边,我们最后一起解决,可好?”
县衙整理好的户籍,十月交到州里,那时候这些学生早都回去了,还解决个啥!
老张这人死脑筋,多简单的事?
钱县丞自觉轻松拿捏了这群书院学生,哪知道南茉可是自小在腹黑的右相膝下长大的,哪会听不出这是缓兵之计?
“若县衙抽不出人手去核查黄石乡的户籍,我去吧,十日之内,我一定把事情弄清楚。”
钱县丞怔了怔,赶紧道:“不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事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学生去?”
“既然问题是我提出来的,那我就得想办法解决。”只挖坑不管埋?南茉才不是这样的人。
钱县丞还要再劝,张主簿却说:“她要去就让她去,我们若是拦着,届时‘造籍’之事出什么纰漏,岂不是耽误了大事件?我们这小县衙可担当不起。”
这话听得其他学生胸口也塞了一团气,纷纷说要去乡里核实。
南茉和几位男学生态度很坚决,钱县丞压根劝不住,只能去找县令。
金福才是今年刚来的新县令,朝中有人,消息自然灵通些,知道上次“造籍”里出的纰漏被右相点了名,他本就打算今年好好做这事,绝不任由县丞与主簿糊弄,一听事情的经过,当即正色道:“致远书院学生如此认真负责,我们自该支持。”
大手一挥,每人给配一位衙役协助下乡核查户籍,还亲自给南茉等人践行。
钱县丞还是觉得不踏实,担心学生在乡下出什么意外。
张主簿却在角落里冷哼一声:“瞎折腾,还真把自己当皇帝和右相了?”
这话刚好被秦溪悦听道,默默看了他一眼:南茉不是皇帝和右相,可她是皇帝的外甥女,右相的亲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