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可以来旁听一下。”

希伯特耸耸肩道。

“当然可以。”

奥黛丽乖巧而矜持的点点头，但其实心底却偷偷替余尽捏了把汗。

实在是因为余尽的‘课’，似乎真的没什么可听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双方一同摸鱼。

如果让希伯特一直旁听的话，很容易就会暴露。

除非，想办法把他支走。

“哥哥。”

奥黛丽见希伯特在沙发上坐下，忽然问道，“你也想成为一名非凡者吗？”

希伯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奥黛丽会突然这么问，只能是矜持道，“我确实是有些感兴趣，但你也知道，我一直很担心成为非凡者可能会面临失控的风险。所以也希望可以了解一下如何避免失控，不过如果不方便的话……”

“也不是那么不方便。”

奥黛丽眨了眨眼，看向余尽询问道，“艾许，我可以说吗？”

“可以。”

面对奥黛丽的询问，余尽轻轻点头，表示无所谓。

希伯特立刻正色起来，知道奥黛丽这是在向余尽征求意见，询问他能否向自己透露那种可以降低失控风险的方法。

而这对于已经对非凡者产生向往的希伯特而言，吸引力是致命的。

“哥哥。”

奥黛丽得到余尽肯定的答复，故意拙劣的模彷起她所见过的那些教师。一板一眼的问道，“在你看来，成为非凡者之后，想要降低失控风险该怎么做？”

希伯特沉吟了两秒，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应该是尽快掌握魔药的力量，挖掘出它的象征意义和更多神秘，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规避失控的危险。”

他虽然没有成为非凡者，但对于非凡者的世界也有一定的了解，他所说的这些也都是家族招募的那些非凡者的忠告。但此前也正是因为这份了解，才让他对此望而却步。

“不。”

奥黛丽摇摇头，“掌握魔药本身就是错误的理解。”

“不是掌握，是消化。”

“不是挖掘，是扮演。”

“魔药的名称不只是象征，还是意象，更是消化的钥匙。”

“消化？”

希伯特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听得又呆愣又迷茫，就像第一次听到扮演法的的奥黛丽一样。

“该说不愧是亲兄妹吗？”

奥黛丽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心里有些无奈。但也这对于并未成为非凡者的希伯特而言，的确有些难以理解。

“唔，该怎么解释呢……”

奥黛丽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磕磕盼盼道，“艾许教过我的，大概就是说掌握只是将魔药当做外在工具、未被驯服的野兽。就算掌握的再好，它也是外在的，而不会真正属于自身，有反噬的风险。”

“嗯，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失控。”

“而消化则是将喝下的魔药视作自身的一部分，分解、融合、吸收，直到彻底统一为整体。而这种方法，通常被称之为扮演法。而扮演的，就是魔药本身所代表的‘词汇’。”

“比如说，黑夜教会掌握的序列途径中有一条叫不眠者。如果想要扮演不眠者的话，大概只需要整晚不睡觉就可以。”

希伯特眼眸逐渐亮了起来，他立刻明白了奥黛丽所要表述的含义。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道，

“那，这种方法可以将失控风险降低到多少？20？”

“如果哥哥你想要一个准确数字的话，我的答桉是，零。”

奥黛丽一脸认真道。

这是她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任何失控的表现。

“零？！”

希伯特愕然的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按照霍尔伯爵所说，余尽掌握有某种方法，可以将失控的风险降低。而现在他也已经知道，这种方法就是奥黛丽所说的扮演法。得知了扮演法的存在，无疑是让原本对成为非凡者望而却步的希伯特有些心动。

但在他眼中，这种方法顶多也就是将失控几率降低一些，比如从50降低到20，再大不了也就是降低至10。

虽然依旧有风险，但完全在他的可接受范围内。

而奥黛丽的回答却明显超出他的预料！

不是20也不是10，而是0！

“真的完全没有风险？”

希伯特的心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有些心动的问道。

只不过这次他的询问对象并非奥黛丽，而是余尽。

毕竟在他眼里，身为老师的余尽肯定比奥黛丽懂得更多，也更靠谱。

而这果不其然的让奥黛丽鼓起了脸，对自己哥哥的不信任表示不满。

“也不完全是。”

余尽摇摇头，解释道，“奥黛丽的表述并不清楚，应该说在低序列的风险基本为零，只要不遇到一些不可控的外在因素干扰。”

“但序列越高，相应的失控风险也会越大，这是无法避免的。”

“低序列就够了。”

希伯特心底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自嘲。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天赋异禀。

和阿尔弗雷德不一样，即便成为非凡者他这辈子大概率也就是个低序列。

如果能保证失控的风险为零，那成为非凡者就是便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唯一的坏处，大概就是他的钱包会因此大量消耗。

但身为霍尔家族的继承人，希伯特明显不缺这点钱。

“艾许。”

希伯特斟酌了一下用词，认真道，“如果我要服用魔药，我是说如果，到时候能不能请你在一旁帮忙照看一下？”

“当然。”

余尽微微颔首。

希伯特松了一口气，刚想继续开口就接触到自己妹妹不善的表情，立刻道：

“奥黛丽也是，到时候可以麻烦你在场吗？”

“当然，如果这是哥哥你的请求。”

奥黛丽微微扬起下巴，声音清脆的回答道。

“好吧。”

希伯特看着奥黛丽脸上的骄傲，表情有些无奈，眼神却满是宠溺。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亲妹妹，那肯定得宠着点。

余尽沉吟了片刻，忽然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希伯特你想要成为非凡者，你想走哪条序列？”

“这我还真不知道。”

希伯特无奈叹气，“家族拥有魔药配方的途径只有律师和仲裁人，但我都不是很尬兴趣。如果是让我自己选的话……”

希伯特犹豫了片刻，干咳了一声道，“我想选药师途径，毕竟不管怎样，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不害怕大部分疾病与伤害，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很可惜。”

希伯特无奈叹气，“这些并非常规序列的魔药配方并不是那么好找的，的大地母神教会应该有药师途径的魔药配方，但很遗憾鲁恩王国并非大地母神教会的传教国。”

奥黛丽轻轻眨眼。

格来林特子爵选择的也是药师，但可惜他直到现在都没能得到药师途径的魔药配方。为此他这两个月已经不止一次找过自己，一边吐槽佛尔思介绍的那些非凡者聚会不靠谱、这些野生非凡者就是逊啊什么的，一边又对她表示羡慕。

明里暗里，其实都在暗示希望可以通过余尽获取药师的魔药配方，甚至表示就算贵上好几倍也无所谓。反正他才刚刚继承爵位，有的是家产可以挥霍。

而奥黛丽对此一向是露出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倒不是她不想答应对方。实在是这两个月余尽一直不在贝克兰德，就算她答应下来也办不到。

但好在余尽已经回到了贝克兰德，并且他们昨晚刚好谈过这些。

“艾许。”

奥黛丽像是回忆起什么一样，好奇的问道，“你不是恰好为格来林特子爵准备了一份药师途径魔药吗？”

“确实。”

余尽微微颔首，但很快又道，“不过我不建议希伯特你选择药师途径，包括格来林特子爵也是一样。”

“为什么？”

希伯特有些诧异，连带着奥黛丽都有些不解。

“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桉。”

余尽想了想，回答道，“不过我的建议是，你可以选择其他途径。至于药师，你完全可以从仆人中挑选一人成为‘药师’，而不是亲自上阵不是吗？”

“这，也对。”

希伯特想了一下，突然发现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虽然余尽不说，但他也猜到大概率是因为这一途径有什么隐患。既然有隐患，希伯特自然是果断放弃。毕竟罗塞尔大帝曾经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不过药师存在的意义本来也只是为他调配治疗伤病的药剂，那又何必要自己上呢？找个仆人成为药师不就行了吗？

他们家反正也不缺仆人。

大不了到时候给这名仆人涨些薪水，再给他她一份长期工作的合同。

希伯特想通了这个问题，立刻虚心求教道，“如果我想选择其他途径，余尽你有什么推荐？”

余尽想了想，将安东尼大主教的话复述了一遍，

“我建议你选择占卜家、不眠者、通识者、者这四条途径，当然霍尔家族掌握的律师和仲裁人也可以。”

“占卜家可以趋吉避凶，成为这一途径的非凡者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你可以在每次要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提前占卜，这可以让他规避很大一部分危险。”

“不眠者可以让你有更充沛的精力，每天只需三到四个小时的休息就足够。并且只是序列9就可以给予你比普通人更强大的体魄，在黑夜中也拥有极佳的视觉。”

“顺便一提，如果你选择这两条途径，我可以尽快为你准备非凡材料。”

“者可以提升你的记忆和理解能力，如果你爱好读书可以选择这一途径。”

“而通识者是罗塞尔大帝所选择的途径，核心能力是唤醒记忆，能记起自己看过的所有知识，同时，还有理解和学习能力的提升。”

“至于仲裁人和律师途径，我想应该不需要我来介绍。”

希伯特陷入沉思。

总共有6条可供选择途径，律师和仲裁者是霍尔家族掌握的途径，手上也有现成的非凡材料可以供他成为非凡者。

但希伯特本身对这两条途径并不是很感兴趣。

而如果选不眠者，余尽也可以为他收集非凡材料。

但这一途径同样被他毫不犹豫的排除在外。

他可以跟余尽打好关系，也可以是黑夜教会的虔诚信徒，但绝不能成为不眠者！

至于剩下的三条途径……

“占卜家吧。”

希伯特想了想，回答道。

者和通识者他都不是很感兴趣，而能趋吉避凶的占卜家才是他想要的，到时候再配上一个可以调配药剂治疗伤势的药师仆人。

这种状态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稳健！

而对于可以稳稳的继承伯爵爵位的希伯特而言，稳健才是他所追求的。

否则他之前也不会选择药师途径。

奥黛丽狡黠道，“也就是说，哥哥你想要两份魔药配方对吗？那就是一共500镑。”

希伯特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只是无奈苦笑道，“当然，五百镑。”

500镑而已，他不差这点小钱。

只是自己妹妹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让希伯特略微有些难过。

“对了，艾许。”

希伯特想了想，郑重道，“关于扮演法的事情，我发誓我绝不会外泄，哪怕是对我的父母也一样，我以女神的名义发誓！”

扮演法可以将失控风险降低至无限趋近于零，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余尽透露扮演法本身就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甚至会被黑夜教会问责。

而希伯特唯一能做的，就是发誓不将扮演法透露给任何人。

很快。

在奥黛丽的‘穿针引线’中，余尽将两份魔药配方交给了希伯特。

“占卜家魔药配方

主材料：拉瓦章鱼血液10毫升+星水晶50克。

辅助材料：100毫升纯水+13滴夜香草汁液+7片金薄荷叶子+3滴毒堇汁+9克龙血草。”

“药师魔药配方

主材料：成年独角飞马的角、皇冠水母的毒液结晶3克……”

希伯特接过魔药配方，展开匆匆扫了一眼，在心中欣喜的同时，也深知不好再打扰余尽他们。便主动起身，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离开了房间。

一方面是去物色合适的成为药师的仆人人选，另一方面也是去命人搜集成为药师所需的非凡材料。

“艾许。”

等希伯特离开房间，奥黛丽犹豫着小声道，“你下午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可以陪我去参加格来林特子爵组织的沙龙吗？”

“当然。”

余尽耸耸肩，他反正也没什么事要做。

打发走了希伯特，接下来的时间就显得轻快了许多。

奥黛丽不用再上各种繁复的礼仪课、钢琴课，而余尽也乐得清闲。

一直到中午时分，在奥黛丽家中享用过午餐后。

两人一同搭乘马车前往格来林特子爵的豪华别墅。

而当格来林特子爵看到奥黛丽，以及陪同她前来的余尽时，神色立刻激动起来。

当即挥退了仆人，告别了周遭的仆人。

领着两人前往书房。

而在格来林特子爵和希伯特一样，听到来自余尽的复述后，也同样没什么犹豫就点头应下。

让仆人成为药师也没什么坏处，无非就是多花三五百金镑而已。

至于他本人选择的非凡途径，

“格来林特，你的选择是什么？”

奥黛丽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

格来林特犹豫了一下，迟疑道，“我想选占卜家或不眠者途径，但我还有些纠结该选哪一条。”

占卜家自不用说，可以占卜、趋吉避凶。

但不眠者也不错，成为这一途径之后就可以放肆熬夜，对他的吸引力同样巨大。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全都要。

但很可惜，不能。

毕竟一个人只能选择一条途径，服食不同途径魔药会失控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等等！”

格来林特忽然精神一振，跃跃欲试道，“我全都要可以吗？我自己成为不眠者，然后再找两个仆人分别成为占卜家和药师，这不是很好吗？”

“……”

奥黛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有些无奈道，“那你要不要再选两个其他有战斗力的途径？”

“有道理！”

格来林特子爵认真的想道，“这几条途径都不怎么擅长战斗，所以最好可以再来两个擅长战斗的。”

越想越兴奋，格来林特子爵跃跃欲试道，“布来克子爵，你手上有多少魔药配方？我全都要！”

一份魔药配方再加上对应的材料，至少需要四五百镑。

如果他要在他之外再额外培养四个非凡者，总共需要足足两千五百镑！

这笔钱已经足够在希尔斯顿区或西区买下一栋房子，对普通人而言是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的财富。

但格来林特却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反正他还有大把的家产可以挥霍！

……

克拉格俱乐部的餐厅中。

结束艾伦医生委托的克来恩回到了俱乐部，取了一些食物正准备用餐。

却突然感觉鼻子极为不适，伸手捂住嘴鼻，打了个喷嚏。

“阿嚏！”

作为一名序列7的非凡者，我竟然生病了？克来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说有人在背后念叨我？

“算了，不想这些。”

克来恩摇摇头，收回目光。

他已经有无面人和秘偶大师的魔药配方。

虽然才?

??刚成为魔术师，但完全可以提前收集这两份魔药所需的非凡材料。

唯一的问题在于——

序列6所需的非凡材料，每一样价格都在2000镑左右。

想要收集完整的主材料，至少也需要4000镑！

克来恩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顿觉头疼。

他哪有四千镑啊！

原本奥黛丽小姐倒是还‘欠’他4000镑，但因为昨晚的亵渎之牌事件，他一时口嗨用这部分欠款抵消了委托的报酬，现在这部分欠款已经只剩下1000镑。

克来恩吃着丰盛的午餐，却忽然有些心酸与哽咽。

钱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啪！”

克来恩握紧了叉子，突然感觉有些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