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开放的县衙也再次敞开关门,重新施的粥中也再无碎石泥沙。
县衙内,苏易和庄凌峰坐在公堂之上,一位位审讯着刚刚从饶城各处聚集的大小官吏,以及望族族长。
“柯吉浩,罪名有下。”
“贿赂衙门主簿、冒领三倍灾粮、驱使护卫殴打三位饶城灾民致死、强迫良家为妓”
“依律当斩。”
“依律,柯吉浩亲眷与护卫,剥夺民籍,刺青充为官奴。”
话音刚落,的圆脸锦衣中年当即失禁,挣扎着被衙役架出公堂。
不多时,雷鸣般的喝彩自衙门外再次爆发,许久才熄声。
“尹栋鹏,罪名有下。”
“抢夺灾民家中余粮、强占孤孀、冲击官府。”
“依律当斩。”
须臾,门外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喝彩。
“孔诚,罪名有下。”
“拐卖灾民子女、烹食尸”
听着门外一潮又一潮的喝彩,苏易瞥了眼身旁副座上的庄凌峰,见后者依旧精神饱满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继续维持高人形象。
现在可是苟在白玉霓庇护下的猥琐发育阶段。
若是肆意妄为,被扣上了“邪修”的大帽子,那就只能猫在深山老林里苦哈哈地每日刨食。
人族修士宗门内有不成文的一项潜在规定,即使刚入门的辟脉境弟子也会知晓:
世俗的归世俗,修士的归修士。
世俗之于修士,如盆景之于农丁。
枝芽出了病害只需医治即可,不可整枝剪掉。
所以即使是奉了宗门之命,在庄凌峰能自行解决的情况下,苏易也不得随意出手行杀戮之事。
更何况从外面的喝彩声来听,明正典刑这种事,现在还有重燃饶城内百姓希望的作用。
少顷,一声极为凄厉的喊冤声让苏易睁开了眼。
“仙师!庄爷!小的冤枉啊!!!”
一块“削籍为奴”的令牌骤然砸在了抱在公堂柱子上痛哭流涕,死活不肯松开的小吏身上:
“冤枉?!”
“府内的灾粮现在还有不少掺有泥沙墙灰,现已有你的同伙将你供出,是你首先起了盗粮的心思。”
“死性不改!当杀!”
小吏浑身一颤,随后大声凄厉叫嚷:
“小的冤枉啊!!!”
苏易越看越觉得这圆脸小吏有种莫名的面熟,抬手挡下了庄凌峰将要抛出的“立斩”令牌,饶有兴趣的说道:
“狡辩一下吧。”
圆脸小吏浑身一颤,顿时手脚并用,爬到堂中咚咚磕了个响头:
“是刘师爷!是刘师爷逼迫小的盗的粮啊!”
“当时正值饥荒初期,刘师爷想囤积一层五的灾粮,然后私自卖于豪门望族。”
“小的不忍心百姓挨饿,就私自掺了些灰石进那一层五的粮,那些名门望族果然就没有要这批次粮!”
“天地可鉴,小的若是此话有假,人神共诛!”
庄凌峰眉头紧皱,手中令牌慢慢垂了下去。
而苏易又是多看了几眼这小吏,终于记起为什么看他如此眼熟。
这小吏长得有点像前世里,一个演贪官的王姓老戏骨。
再验上一验。
音道神通发动,橙黄横瞳浮现,苏易再次问道:
“你确定往粮里掺沙的行为,本身目的是这个?”
小吏本想磕头称是,却在看见苏易那非人的横瞳后神情一阵恍惚,口中不受控制的说道:
“刘智想独吞卖粮钱款,我心中不服,却不敌刘智势大,只好掺如灰土制造他们不要的次粮”
“然后便可独自把这批次粮卖于那些市侩贱皮”
“不过弄拙成巧也是巧,所以我命不该绝”
话音未落,怒不可遏的庄凌峰顿时翻身飞出公案,凌空抽出随身长刀,一刀斩出。
鲜血四溅,苏易有些兴致缺缺地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身旁一声又一声的断罪和立斩。
差点就因为自己漏了个粮仓里的老鼠。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裴剑辉称世俗为“浑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