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厮杀的声音很快响起。
大部分兵力都派去城门口,王府的府兵孤立无援,很快就落了下乘。王府大门已被踏破,成将军率着众人连连后退,桓辞的衣衫上已沾满了鲜血。
可即使如此,那些邕人也不肯伤他性命,却是不断地朝着她身边来。
“阿瑶,成将军,你们到我身后去。”她心里已有了判断。
恐怕这些邕人打算故技重施,像对待阿娘一样对待她,好以此来威胁父亲。
“他们不会在这儿杀了我,我来护着你们。”她压低声音道。
成将军错愕了片刻,转过头时眼中已充满斗志。桓远已经因为邕国人失去了妻子,他不能再让他失去唯一的孩子。
“大家再坚持一会儿,我相信援军马上就到。王爷一向神机妙算,他绝不会不管我们。”
桓辞扭头与男子对视一眼,朝着他笑了笑。他说的对,父亲与邕国人打了这么多年仗,一定能预料到今日的事,她应该相信父亲。
她往前站了站,将阿瑶与成将军挡在身后,沉静地看着不远处逐渐靠近的邕人。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会和母亲做一样的选择。
德化十二年正月,邕国夜袭代州,定远王之女桓辞被活捉,在荣国上下又掀起一番轰动。
定远王之妻就曾遭遇此难,如今这事又落到他的独女头上,怎能令人不感慨?然而当年的定远王是忠臣良将,是保家卫国的战士,他的妻子是为了国家而亡的。现在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众人唏嘘不已。
那日邕国来袭不到一个时辰后,定远王便率领援军回到了代州。虽然他很快击退了城内外的邕军,可桓辞却就此下落不明。
此时,定远王府内,桓远脸色阴沉地坐在榻上。他的腿边跪着一个男子,瞧着头发散乱,十分没有精神。
阿瑶站在一旁扯着袖子哭。前天夜里她原本和桓辞站在一起,可后来邕国人用流箭袭击大家,众人匆忙躲避时打乱了队形,在一片混乱之中她与桓辞走散了。
王爷已经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在附近寻找,可却只搜出了还没来得及逃走的邕国细作。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哥哥,心里五味杂陈。原来王爷走之前特意嘱咐哥哥照看好桓辞,可出事的那天哥哥却不在府中,王爷因此生了好大的气。
“哥哥,你那天究竟去做什么了?”阿瑶哭着问道。
昨日王爷一怒之下把哥哥关进牢里,今日又把他提出来问话,可等他到了之后王爷却一言不发,哥哥也只说跪着,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
二人谁都没有理会她,这句问话之后屋内又归于沉寂。许久后,地上的人终于动了动:“属下愿戴罪立功,深入邕国军队寻找郡主下落,求王爷成。”
“你倒是想得简单,我在邕军中埋下的细作都没找到辞儿,你去哪儿找她?”桓远冷声道。
阿联努了努嘴,向前膝行一步道:“若是找不回郡主,属下绝不会放过邕军。届时我会将邕国将领宇文恬的项上人头呈上。”
“哼!”桓远冷笑一声,“异想天开。”
“属下决不食言。”阿联抬头看了桓远一眼,表情十分坚定。
桓远眯了眯眼:“既然如此,那本王便静候佳音。”
桓辞是在一阵晃荡中转醒的,还没睁开眼,腿上的疼痛便提醒着她如今的处境。
前天夜里在混战中她的左腿中了一箭,手中的刀也在关键时刻被人夺走,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邕国人的车上。
这是个只有十多人的小队,他们刻意绕了远路,只在僻静的树林里潜行,到目前为止桓辞还没有见过其他的行人。
他们帮她包扎了伤口,给她换上了邕国人的衣服,伪装成了邕国商人的样子。
从远处看一切都很平常,可桓辞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捆在她手脚上的绳子,只是一张盖在身上的厚毯子掩盖了这一切罢了。
“今日不会要下雪吧?”
她听到旁边的一个士兵轻声道。
被捉之后她还没开过口,这群人也没同她说过话。他们并不知道桓辞能听得懂邕国语言,虽然他们也没交谈过什么重要的事情。
“前面好像有人。”
士兵的话引起了她的警觉。她紧闭着眼,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像是我们的人。”
桓辞雀跃的心又归于平静。
“还有不少荣国人,他们一定是在这里遇到了荣军搜捕,我们快走。”为首的男子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