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路宝生家,他的继父秦大金出了那事儿之后,村里人对秦大金那是谈之变色,恨不得用口水淹没他。
大家伙儿虽然厌恶秦大金,但对于路宝生一家的孤儿寡母,还是十分照顾的。
但谁家日子也不好过,救济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也只能靠他们自己。
李放去他家的时候,路宝生他娘还没回来。
家里门没关。
宝生带着大妹妹,俩人乖巧的坐在院子里玩着投树枝的游戏。
两个孩子身上的衣裳又破旧了一些,有的口子还没来得及缝补,大概是丧女之痛的母亲无暇顾及其他儿女。
小的弟弟被他娘背着去了地里上坟。
其实也不算上坟,这年头儿,小孩子死了是不能进祖坟的,甚至连墓碑都没有。
只能找块儿荒地,或者在自己家的地里,埋起来。
“宝生,来。”李放弓起身子,对路宝生招了招手。
路宝生见是李放,脸上一愣,随即乖巧地跑了过来。
跑到一半,想起自己的妹妹,又回头牵着自己妹妹,一起过来了。
李放揉了一把他的小脸。
“小河让我捎给你的,这糖你和妹妹分着吃,粮食我给你放厨房里,让你娘回来给你们做着吃,知道了吗。”
李放一边走着,一边把十斤棒子面放在了他家厨房里。
十斤棒子面,对如今的他来说不算多,但对于这一家人来说,可是他们填饱肚子的口粮。
路宝生年纪小,不懂得拒绝,但他知道感激。
他接过糖,小声说道“谢谢大哥。”
李放听到他叫大哥,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笑,摸了摸路宝生的脑袋“行,你和小河一样,以后就叫我大哥。”
路宝生的妹妹比他更瘦弱。
破漏的鞋子上,十个脚趾露出了六个,冻得脚趾通红,她只是低着头。
就像李放见路宝生第一面那样。
李放叹了口气。
帮衬一天两天可以,时间久了,也就不合适了。
但这孤儿寡母的,只能靠路宝生他娘一个女人种地为生。
这日子,难过。
李放一路上走着想着,突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叫住了他。
“放子,放子,是我,秦林。”
李放一转头,一个比他个头稍矮点的少年正看着他。
“呦,是秦林哥,你这是学校没课,回家来啦?”
眼前穿着军绿色衣裳,挎着书包,戴着眼镜,面容稚嫩的少年,正是大队长秦福生的孙子秦林。
说起秦林,那是秦福生最喜欢,最为之骄傲的孙子,三句话不离秦林。
秦林打小就聪明,虽然生在农村,但却是在城里读书长大的。
无他,秦福生的弟弟秦福成是城里的干部,年轻时打仗伤了身体,没留个子嗣。
秦林便被过继给了他的叔祖父。
但说是过继,其实还是跟自己的亲爷爷比较亲近。
两边的好处都先紧着他,让秦林活得比城里人还要滋润。
哪怕前两年特殊时期,秦林也没饿一顿过。
他如今读的是高中,比李放大一岁,李放其实对他印象不多,只是上回建军结婚,正好赶上秦林回家,碰见了聊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