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一看有热闹,立刻不管什么排队的队形了,蜂拥上来,将东屋的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东屋内,满头白发的老头捋着同样白的山羊胡,挑着眼睛看向来找茬的郝彩云。他老神在在的盘腿坐在炕头,倒是挺有定力的。
郝彩云张口就问那老头,还记不记得她了。
老头当然说不记得了。
郝彩云就好心的帮他回忆了一下,七年前找他来算寻子方向的事情。着重提了,当时给老头二百块钱卦钱的事。
两人掰扯了半天,郝彩云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又被老头子给说服了。
主要是吧,人家说了:不准不要钱。
还告诉她,放心去北方找,早晚能找到。还说她没有耐心,心太急,做不成大事。
郝彩云咽了口唾沫,没有反驳。
于是,她雄赳赳的来,灰溜溜的走。
回到家后,拿了一些水果和整袋的果脯,又骑马去了小儿子吴野的寄宿学校。将东西送去给门卫后,本想跟小儿子见一面的。但是门卫给班主任打电话的时候,老师没有接听。
郝彩云一共只请了三天的假期,今日是第二天,明日就要返回去了。
只能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学校,回家劝说吴雄飞,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回北京的事。
郝彩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告诉吴雄飞,他在家被流言蜚语困扰,她自己在外面也同样被别人指指点点。
所以,若是吴雄飞不跟她去北京,她就干脆跟他离婚,带着小儿子回北京去上学。以后娘俩相依为命,就当没有他这个男人。
还说,她都能不顾一切的带着一丝期望去走艰难的寻子路,吴雄飞作为父亲,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改变现在的生活方式呢。
更保证了,到了北京,她帮助吴雄飞寻找工作。指定比在家种地要轻松,赚的钱要多。
说来说去,吴雄飞都没吭声。
当天晚上,两人又深入交流了一次,吴雄飞才打开他的金口答应,随郝彩云去北京。
第三天一早,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要带的东西。
然后将家里的钥匙和学校里还没放假的孩子托付给了吴雄飞的三弟家照看。
郝彩云发现,出了门的吴雄飞,比在家里有意思多了。
大巴车中途停靠休息的时候,吴雄飞去厕所会紧紧跟在她身后,生怕自己走丢了。
到了北京之后,过马路要抓着她的胳膊肘,眼神胆怯又无助的来回扫视过往的车辆。
就连坐公交车投币的那个箱子,吴雄飞都要好奇的盯着研究很久。
等她带着吴雄飞终于到了汽修厂的小卖店水泥房里的时候,吴雄飞站在门口看着那张单人床,红了眼眶。
“站着干什么呢,快进来坐下歇会。”郝彩云没看出来吴雄飞那张黑黝黝的脸上有什么异样。抚了抚床单,自己先坐下了。
吴雄飞个子比较高,长得也壮实。他屁股刚一坐下,床板子就传来吱嘎吱嘎的声音。
他也不敢坐了,立马站起来。“你这些年,就住这里啊。”
村里所有人,包括吴雄飞在内,都以为郝彩云进了北京,一定是住的楼房。窗明几净,干净整洁又宽敞。
上次吴野回去的时候,也没说郝彩云的住处是个什么模样。
吴野不说,吴雄飞也懒得问。
这次来了一看,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在外的不容易,有些时候真的是说不出来的。
“是啊,老板人挺好的,让我住在这里,还允许我开小卖店。这个小卖店连租金都不用出,多好啊!在北京,可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好的地方了。”郝彩云笑得满足又真诚。
吴雄飞站在单人床与货架子中间,稍微动一动,肩膀子就碰到了货架上的食品包装袋。
这么狭窄的空间,居然能让她这么满足?!吴雄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