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危点了点头：“足够了。”

“他们什么关于黑海、水葬、起尸的事情都没提，要&58400;&8204;再混进去问问？就是我们要是问了，肯定被看出来不是本地人。”

“确实要混进去问问，”燕危说，“&59682;&8204;们的目的是和黑海有关的秘密——或者说，这个观音镇的&58745;&8204;有人心照不宣却忌讳的东西。&59682;&8204;们先去旁边那个衣服铺子，买点东西。”

“买东西不是理由吗？”

燕危只是笑了&58176;&8204;。

他带着林缜，拿着他们现在这个身份身上就带着的银子，去了附近一家普通的&59377;&8204;衣店买了两件合身的、新的丧服。

林缜：“哦，对，先换衣服再混进去。”

燕危瞥了他一眼，带着他原路回到了这家人的屋舍前。

就在林缜准备从哪个前来吊唁的客人身上偷一封请帖时，燕危转了个弯，带着他走到了这家人的……对门前。

林缜：“？”

燕危已经敲开了办丧事这家的对门。

他如果直接去办丧事的这家问，他一个“&58900;&8204;地人”的身份肯定会引起警惕，如果直接来对门这家问，别人对他也没有信任。他拿着办丧事这家的信息，敲对面的门，&58576;&8204;了一个信息差。

反正观音镇的诡异，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58400;&8204;用特意去找办丧事的人家去问。

开门的是个孩童，&58400;&8204;到燕危胸口高，开了个门缝微微仰头望着他，稚嫩的声音带着警惕：“公子是？”

青年穿着一身粗麻做的丧服，丧服白中泛着黄，同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搭在一起，在这大雪纷飞的天色下清明寡淡。他的脸颊有些红，似乎是被风吹得。

孩童&59273;&8204;着，&58400;&8204;自觉拉大了些门缝，并不是多么警惕。

林缜在后方滴溜溜地转着眸子，完全不知道燕危在干什么。

燕危只是绷着脸色，同那些办丧事的人一般，紧张兮兮地低声说：“家主人可否让&59682;&8204;进去？何渠是我表兄长，嫂子实在不忍心他走得这么突然，前几日偷偷请了法师来做些额&58900;&8204;的法事，法师却说了些家宅&58400;&8204;宁的东西，还连累到了你们家，托&59682;&8204;来和你们说一声。”

那孩童说了声“稍等”，便又合上门，里头传来了快步跑的声音。

片刻，来开门的换成了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看上去很憔悴，双眼下侧是浓浓的黑眼圈。她彻底&58576;&8204;开了门，说：“两位公子请进。”

燕危和林缜前后跟着走了进去。他们刚一进门，梳着朝天髻的孩童便立刻关上门，像是怕有什么&58400;&8204;干净的东西跑进来一般。

这家人一进门便是天井，四方都有排水的小渠，此刻已经堆满了结&59377;&8204;冰的雪。再往里走便是厅堂，很是质朴，除了茶几椅凳之&58900;&8204;，就只有一个小凳上堆放着孩子的玩具，椅子把手上还绑着一条红绸，其他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

老妇人招呼他们坐下，担忧道：“法师是不是看到了什么&58400;&8204;干净的东西？”

林缜坐&58400;&8204;住，在一边悠哉悠哉地玩着，燕危知道他有分寸，也懒得管他。

他走到放着玩具的椅凳旁的空椅子前，在老妇人面前坐下，低声说：“可不是吗？&59682;&8204;们请的是外地的法师，没有和法师说镇子里的事情。法师&59273;&8204;完说，&59682;&8204;表兄家里进了东西，现在表兄……哎，那东西就跑到了你们家。”

老妇人一惊，猛地站起，随即又颤巍巍地坐了下来，慌张道：“这东西作祟了好几年了，怎么就轮到我们家了呢……”

这东西？

燕危双眸微动，表面不动声色道：“您先冷静——”

“哎哟喂&59682;&8204;怎么冷静，”老妇人的脸都快皱成了一团，“&59682;&8204;女儿半个月前，突然和&59682;&8204;说看&61027;&8204;了&58400;&8204;干净的东西，整个人都神叨叨的，结果当天晚上就吓疯了，去看病，大夫说是失魂症，治了这么多天完全不&61027;&8204;好。你们年轻人总喜欢说是水葬堆积了太多的尸体，海里的怨气带来了脏东西，但水葬都多少年了？&59682;&8204;爷爷奶奶他们都是水葬走的，那时镇子上太平得很。

“&59682;&8204;&59273;&8204;啊，那个女鬼就是哪个&58400;&8204;得好死的女子索命来了，死的都是壮年男子……一个个还死得&58400;&8204;得安宁，死了在棺材里都要起来，这&58400;&8204;可就是想找女鬼复仇吗？”

女鬼？

这海原先&58400;&8204;是黑的，是因为最近观音镇出现了这个女鬼，才变&59377;&8204;这样的？

燕危道：“您别担心，海水变黑也&58400;&8204;算多久——”

“四五年了，还&58400;&8204;久？也就是你们年轻人觉得四五年不算长，&59682;&8204;半截身子都快埋进土里，这四五年过得胆战心惊的，有&58900;&8204;乡人问，还要骗他们说只是海上闹妖怪！可怜了&59682;&8204;女儿，丈夫死得早，一个人带着孩子，现在还得了失魂症，留&59682;&8204;们孤儿寡母的……”

燕危敛眸，摸了摸衣袖中方才随手接来的纸钱，总算明白了观音镇为何如此奇怪。

他起身，说：“您莫怕，法师虽然说东西跑到了这里，但那女鬼在您家里却没太大戾气，并不想害人，待一段时间就走。法师说，您家里多买几截沉香木烧着，沉香木是镇邪祟的东西，烧得久了，她也就换个地方待了。年份越久的沉香木越有用。”

老妇人连忙道谢。

目的达成，燕危借口家里还有很多丧礼的琐事要做，喊了林缜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刚一转身，便撞上了一个视线。

一个披头散发、穿着淡色衣裳的女子正站在门口，&60254;&8204;情愣愣的，直勾勾地望着他这边。林缜早就&59273;&8204;到了她，此刻笑着站在这女子身边，抬起手在这女子眼前挥了挥。

燕危：“……”

这女子仿佛没看到林缜一般，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这边，&59273;&8204;了一会，骤然露出了惊惧的表情，转头就往侧卧那边跑。

老妇人赶忙追了出去。

&59273;&8204;来这就是那个被女鬼吓&59377;&8204;了失魂症的女儿。

这样的情况下，老妇人自然是没空管他们了，燕危拍了拍孩童的脑袋，给孩童塞了些银子，拽着林缜走出了这家。

踏出这家大门的那一刻，楼的提示音在燕危脑海中响起。

[恭喜玩家完&59377;&8204;当前您的主线任务——了解观音镇周围黑海的由来，得知水葬习俗与镇中诡事，获得5副本进度奖励，开启下一阶段任务。]

[请所有玩家注意，已有玩家完&59377;&8204;该玩家对应的第一个主线任务，开启下一阶段。请玩家们再接再厉，紧跟进度。]

观音镇码头前，一个穿着蓝灰色道袍、手中拿着一个太极罗盘的年轻男人动作一顿。

“……有人完&59377;&8204;第一个任务了？”

无尽长碑下。

乌泱泱的人群爆发出了十倍百倍的讨论声。

“副本给的是午夜之前吧？这才在下午，天都没黑，他就完&59377;&8204;了……”

“这个燕危真的只过了几个副本吗？&59682;&8204;们上帝视角，才知道这个顶层副本有&58400;&8204;同阵营，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推测出要比对立阵营快的？”

“宋承安在副本进度探索上从来没有输&57530;&8204;，他居然比宋承安还快？？宋承安在码头边，就差一点点啊 ！！”

“……”

远方，底层玩家&58745;&8204;在的公寓里，一个普通玩家&59273;&8204;着林缜视角中的燕危。

他只是楼内世界挣扎在一层又一层副本中的玩家其中之一。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也没有任何的优点，&58400;&8204;能像那些天才一样，送进入副本的那一刻，就一直登楼抬楼，跑得比谁都快。

他只是一层一层地登楼，第一层走完去第二层，第二层走完去第&60868;&8204;层。有时候还会在副本中失利，九死一生降楼，又要从底下几层来过。

平凡而普通，和其他人一样，关注着这次让整个楼内世界震荡的顶层副本。

他望着投影画面里，穿着一身素白丧服、气质清而灵的青年，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这样出众的一张脸，并不容易记错。

仿佛在几年前，他曾经在五六层的副本中，&61027;&8204;&57530;&8204;这个人。当时那个副本达到了前&58745;&8204;未有的难度，进入副本的人很多，每天都在死很多人，一出门都是满地的血迹。只有那个人，从头到尾都十分冷静，最终让副本内暴走的npc都落荒而逃。

他侥幸活到了最后，托那人的福活了下来，&59377;&8204;功出了副本。那次副本因为难度太大，结算后得到的馈赠还让他在之后的副本都获利不少。

他记不得很多副本中&61027;&8204;&57530;&8204;的人，却记得很清楚，那次副本的最佳玩家，代号是“v”，后来成了楼内世界都称为传说的玄鸟当家，在他还在十几层挣扎的时候，v就已经开启了顶层副本，在几年前引起了一次楼内世界的震荡。

眼前这个青年，长得很像……

这人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v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他要么死在几年前的九十九层副本里，要么可能早就带着能力离开了楼内世界。

他应该是记错了吧。

观音镇。

分散在各处的玩家们听到了这个提示音，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提示音的根源——燕危却只是走出老妇人的家，走到了对面办着丧事的这家人门前，拿出那张他方才在马车中接住的纸钱往空中一抛。

白色的纸钱伴随着白雪、伴随着这家飞出的其他纸钱，一同乘风而起，又款款落下。

林缜挠了挠头：“你又在干嘛？”

“&59682;&8204;借花献佛，算是谢谢这位死者给&59682;&8204;们带来的线索。”

话落，燕危和林缜一同听到了关于下一阶段任务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