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卢卡斯队长来换班，发现汉斯大师坐在客房对面，搬了个船上用的小炉子，正在煮着一小罐黑乎乎的汤。</p>

“这都烧黑了，还能喝么？你睡着了？”卢卡斯队长一口气问了一堆。</p>

“怎么可能睡着。我反而是越守夜，越有精神的。”汉斯大师理所当然地摇摇头，自诩道：“我们这种老佣兵，要是这习惯都没有，早给人偷偷弄死了吧。”</p>

“我以为你睡着了，给煮过头了呢。”卢卡斯队长解释道：“船上的意大利人，昨天晚上一直在给我们强调纪律，说所有的火源都必须在固定位置使用，千万不能乱拿。我一看你这边，给吓了一跳……”</p>

“哎，你放心好了，那是你不在。我就是想睡着，估计也得给吵醒。”汉斯大师不以为然：“你是不知道这屋里多吵……”</p>

“我听早起的士兵说了。”卢卡斯队长挠挠头，感慨道：“哎，这俩人是真有精力啊。我都快给那帮斯拉夫人闹腾死了，现在免费送我几个女人，我怕是都没精力去应付嘞……”</p>

正说着，海风减弱了些，汤的味道飘了过来。他闻了闻，又好奇道：“还有点香味儿啊？这是啥啊？”</p>

“这东西叫咖啡，我在港口买的。萨拉森人好像挺喜欢这东西的。”汉斯大师一边解释，一边拿出个小桶：“你看，就是这东西。那人让我尝了尝，我感觉挺不错，就买了点。”</p>

卢卡斯队长看了看，发现都是些棕黑色的豆子，皱了皱眉头。</p>

“看着好奇怪啊……”他嘀咕道：“这帮异教徒天天折腾些什么奇怪玩意儿呢？”</p>

“这也不是异教徒东西。”汉斯大师说：“商人讲，这玩意儿是埃塞俄比亚人发现的。那边，古时候有个牧羊人，发现自己的羊吃了这种果实，就变得非常兴奋。好奇之余自己尝了尝，发现确实可以提神，所以就流传开了。”</p>

“萨拉森人到处做生意，发现这玩意儿是个挺有潜力的饮料，就给引进过去了。他们天天到处做生意，所以这咖啡豆也都是他们在卖。”</p>

“我说呢，这上面还有他们的字……”卢卡斯队长看了看桶上的标识：“不过我也不认识，不知道写的什么。”</p>

“这个是包装地的名字。”汉斯大师说：“人家给我讲过。咖啡豆大部分都是埃塞俄比亚产的，萨拉森人自己种的不多。不过在埃塞俄比亚对面，有个叫也门的地区，在红海出海口那里，是东方通往地中海和阿非利加的要道。咖啡豆也大多送到那里，再重新打包转运销售。”</p>

“埃塞俄比亚人，之前我们还在大都见过。”卢卡斯队长想了想：“不过也门这地方，倒是第一次听说。”</p>

“那个地方在波斯和埃塞俄比亚之间，属于交通要冲，一直被两个帝国来回争夺。”汉斯大师告诉他：“所以也门人，也和咱们前段日子，在黎巴嫩、巴勒斯坦，见过的当地人一样，都是一群滑头的老奸商。”</p>

“也门人天天做生意，所以摸索出了一些经验，比如品牌能带来很高的溢价。为此，他们就开始刻意经营。像这个戳记，就是一个叫‘摩卡’的港口打的。那边的商人会在进货之后，进行专门的处理和挑选，然后包装好，卖出去。这些人走南闯北的，见识多，也有钱，所以品味其实挺不错的，萨拉森人都说他们的咖啡最好喝。虽然贵是贵了，但也值这个价，就是假货也有点多就是了……”</p>

“还有这么多讲究啊。”卢卡斯队长颇有些意外。</p>

“有钱人是这样的。”汉斯大师评价道。不过说完，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不是最有钱的。最有钱的人，就会喝茶去了。咖啡应该只是一种廉价替代品吧。”</p>

“这倒是。”卢卡斯队长很是同意：“我看那些大贵族，都只喝塞里斯茶的。但凡喝了希腊茶，都不敢让其他人知道，生怕大家觉得掉价。这个咖啡，我估计也差不多吧——没钱喝塞里斯茶，但还要搞点饮料装一下的人，估计才会天天研究这些东西。”</p>

“是啊。不过我觉得，既然都出这么远的门，那就尝尝呗。反正大都那边，想出本书，出乎意料的便宜。我攒这么多钱，一下发现没什么用了。”汉斯大师摇摇头：“那不如体验下各地的特产，看看有什么新奇的东西。”</p>

“你还要出书啊？”卢卡斯队长好奇地问。</p>

“是啊。”汉斯大师立刻兴致勃勃起来：“来，坐。我给你仔细说说。我发现，现在这年头，剑术这东西啊……”</p>

“你等下你等下。”卢卡斯队长连忙打断他：“我还得找大队长呢。”</p>

“你要是没急事，就是早上例行打招呼，我看还是算了。”汉斯大师摇摇头：“他俩这刚刚安静没多久，哪能这么快起来。至早，也得明天，我们才能进入交战海域。我看，你还是等会儿再说吧。”</p>

“来。”他拿出个杯子：“我请你尝尝这个，你听我说啊……”</p>

卢卡斯队长犹豫了下，只好坐下来，听他兴高采烈地介绍起剑谱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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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郭康猛地推开门，慌忙跑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