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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远离人烟,冰天雪地的荒芜山林当中。
一道赤红色的陨星从天而降,带着尖锐刺耳的呼啸破空声,直直朝着地面猛的砸下。
砰!
大地轻微的震颤,卷起千堆雪。
厚重的积雪被剧烈摩擦所形成的高温融化,混杂着猩红血迹的溪水朝着四周淌开,一层猩红像是在宣纸上渐渐氤氲。
嗤!
冰雪融化成溪水,而溪水则进一步融化成袅袅白烟。
在白烟的层层包裹当中,是一个浑身赤红,有着黑色长发的年轻人。
他的眼睛呈现出野兽般的银白,脊背上生长着一串钢针般的狼毛、两道尖锐的犬牙贴着嘴唇向外突出。身躯远比寻常人狰狞魁梧许多,块状的肌肉像是钢铁浇筑而成,呼吸间充满了力量感。
但他身上的伤势也极为严重。
像是从刀山当中滚过,身上脸上的皮肉被撕扯的破破烂烂,有些地方能见到白骨和内脏。那些重要的脏器上同样也有着致命的伤痕,在他呼吸当中,甚至能听到某些黏腻块状物掉在地上发出的响声。
那是他的内脏,正在顺着胸腹部位被刨开的硕大伤口滑落。
“呼——”
可这样的伤势,年轻人脸上却露出一个笑容。
此人正是黄金家族月狼神的后代,也是太乙天尊早些年间收养的弟子,秦朔。
“我们活下来了。”
秦朔慢条斯理的将掉在地上的内脏顺着腹部狰狞的伤口,重新塞回体内。黏腻的内脏表面上沾染着一些块状的冰雪,冰雪在进入身躯后又被体内的高温融化成血水,突如其来的冰凉带给秦朔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
他脸上的笑容抽搐了起来,看上去有些狰狞,还有些神经质。
“呸!”
秦朔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真不容易啊!”
“小子,别高兴的太早了。”太乙真人虚弱的声音在他脑海当中响起,“咳咳,有人追了上来,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得想办法抓紧时间从这里离开,你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吗?”
“嗯。”
秦朔点了点头,“在杀死那个怪物前,我不会轻易死去的。”
他听到野狼嚎叫的声音,转身向后看去,一大群通体雪白的巨狼朝着自己跑了过来。这些巨狼毛发光滑,体型甚至比寻常的战马都要大上一圈,眼睛中泛着绿油油的凶光。
在它们脊背上,一群穿着皮衣皮帽的战士们手持刀枪长弓朝着自己冲来。
他们呼喊着,声音和野狼苍茫的嚎叫声混杂在一起。
在辽阔的旷野冰原上回荡。
秦朔听出了那些古老又熟悉的语言,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悲伤,“他们曾经都是侍奉在月狼家族麾下的战士,但现在却背弃了黄金家族的荣耀,臣服在了大明王朝的铁骑之下。”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太乙真人已经很虚弱了,但还是咧嘴笑道,“这世界上唯有实力才是真理,所谓的荣耀、信念、忠诚都是点缀在锦绣上的鲜花。当你不再拥有实力,这些东西自然会离你而去。小子,几千上万年的时光,类似的事情仙人我可不知道见了多少次…”
“曾经老夫也尝试过去相信…”
太乙真人嘿嘿笑了两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中有些悲凉。
他发现自己有些喜欢上这个小家伙了,或许是当真被苏恒给打击到了。他从最开始完将这头小狼崽当做自己的工具人,到现在,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将其当成自己真正的弟子进行培养。
“算了,不说这些了。”
太乙真人道,“你惧留孙师叔八成是已经没了,但没关系,你广成子师伯乃是十二真仙之手,他的实力深不可测,一定有对付那邪魔的方法。”
“好!”
秦朔点点头,捂着自己的伤口向前狂奔。
他身上的血液不停淌落,根本没办法掩饰自己的行踪。那群狡诈的猎手们则始终围绕在距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时不时从身后放上两根带毒的冷箭,消磨着秦朔的体力。
等待他体力匮乏的时候,他们便会精准无情的递上致命一击。
秦朔对这样的战术相当熟悉。
因为在他小时候,在狩猎雪原上的大型猛兽时,他带着自己的猎犬和仆从们,也是采用类似的方法。可惜的是,同样的一片冰原,秦朔自己已经不再是猎人,而是被无情追杀的猎物。
秦朔不停的奔跑。
他翻过一座巨大陡峭的雪山,淌过一条冰冷的冻河。
那些尖锐的冰块混杂在汹涌浑浊的水流当中,就像是锋利的尖刺般狠狠的刺入他开裂的伤口,带来刮骨剔肉般的剧烈疼痛。秦朔的下巴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齿,剧烈的疼痛让他脸上的肌肉痉挛起来。
在这冰天雪地当中,他身上硬生生的淌出满身冷汗。
终于——
一片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松树林出现在秦朔面前,这些古老的松树每一个都像是庄严巍峨的巨人,在明亮澄澈的天空中投下森然的阴影。当他踏入其中的时候,一道毛皮和肌肉所组成的高墙出现在秦朔面前。
巨墙调转过来,有着惨白獠牙的血盆大口朝着他撑开,合拢——
噗嗤!
秦朔眯着眼睛。
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手臂插入巨狼的喉咙里面。
等掏出来的时候,秦朔手里捏着一根活蹦乱跳的巨大舌头,泉水般喷涌而出的鲜血几乎将他身上下都打湿了。秦朔喘息着,将这根舌头塞到他的嘴里,贪婪的汲取着其中的养分。
砰!
巨狼庞大的身躯在他面前倒下,溅起成片积雪。
秦朔继续向前。
周围的声音愈发遥远,所有感官都在向外剥离,变得破碎。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自身失血太多,还是那些追猎者当真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实际上,秦朔的意识早已经变得模糊。只剩下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不断向前,向前,再向前!
哗啦啦!
秦朔奋力的从两道巨大雪松间的夹缝中挤过。
雪松的树冠在微小的力量下被撼动,相互摇曳,发出沙沙声响,大片大片的雪堆从高空中坠落。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一阵冷雾裹挟着细沙般的碎雪落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
他的身躯已经陷入验证的失温中,甚至不足以融化那些落在肩膀上的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