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祸福,孰知其极?(1 / 2)

腊月时分。

关中近日已停止下雪,但寒气却一天比一天重。

在骊山深处的一处幽静民宅内,却是传出了敦敦的读书声。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屋中青年将窗户微微打开一点缝隙,在屋中生起一盆炉火,加上些干木柴,随后拿起放在案几上的《道德经》诵读了起来。

炉火扑腾,烟雾缭绕。

屋外寒风随门窗渗入,卷起缕缕发丝,配上青年诵读的道文,倒是给他周身平添了几分飘逸、超凡脱俗之姿。

青年身着厚重衣裳,年纪在十七八岁,眉清目秀,肤色略显黝黑,但体态并不单薄。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

除了一排排书架,就只剩一个看书的案几,以及烧火的火炉,火炉是泥铸的,里面烧的也不是少烟的木炭,而是从附近山林捡拾回来的枯木。

青年名为秦落衡。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十年前穿越到这里,睁开眼,自己正身处高墙深宫之中,但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耳畔传来阵阵金铁交击之声,以及兵马嘶啸的声音。

他当即只感觉脑袋一疼,瞬间昏死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

已经身处荒林,浑身破烂。

此后他便一直在附近流浪,在濒临饿死之际,他被一名流浪的夫子相救,而后两人相依为命,一路磕磕碰碰,来到了骊山,并隐居在了这里。

秦落衡这名字是夫子给他起的。

他想不起前身的名字,也想不起任何相关的记忆。

他问过夫子,为何给自己起这个名字,又有何寓意,夫子只是笑着说:“秦为国姓,天下大势已成,你今后注定为秦人,落衡则是取自‘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不过。

秦落衡却明显的感觉到夫子提到‘秦’时,语气总是带着几分薄凉、几分无奈、几分困闷,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洒脱。

他也曾数次问过夫子的名讳,夫子只是笑笑,从来都不作答。

在夫子身边,秦落衡学会了识文断字。

也知晓了自己身处何世。

大秦!!!

在知道自己身处大秦时,他起初还颇为雀跃,寻思着凭借自己后世的智慧,怎么着也能在大秦有所作为。

但跟着夫子下了几次山后,他才后知后觉,电视里的情节都是骗人的。

他别说去入仕。

就算是去种地、经商,都没有资格。

他是黑户!!!

秦朝有着极为严格的户籍档案制度,即‘编户齐民’之籍。

每名秦人都有‘验’、‘传’。

而秦落衡完全记不起前身的记忆,也意味着无法坐实自己现世的身份。

在秦国一统天下前,他还能以‘邦亡罪’重新获得户籍,而且只需承受较轻的刑罚。

但随着秦国一统天下,天下臣民皆为大秦子民,‘邦亡罪’就已经名存实亡了,像他这种无法坐实身份的人,只会被罚为刑徒,刑期结束归为‘私奴籍’。

在大秦,私奴籍的隶臣、隶臣妾并不算秦人。

家长有权‘谒杀’奴、婢。

大秦的户籍制度森严,给社会各类人士划分了籍贯后,就明文规定了什么籍贯的人,就做什么本职的事。

敢僭越,就会被获罪。